第十一章 此间事了（1 / 2）
前世，茶叶的发展在唐朝形成了品茶的文化，但种茶和制茶的技艺，其实是到了宋朝乃至明清时期才最终发展起来的。
受限于技术和国家的重视程度，其实茶叶在唐朝并不算是可供流通的大宗商品，但同样的，普通的茶叶也算不上奢侈品，只有生长条件苛刻的特殊茶叶才是真正的“贡品”。
但在神狄的世界就不同了。
得益于贪图享乐、玩物丧志的季汉刘禅，以前只是种茶的农民们开始刻苦钻研采茶和制茶的手艺，在多年的经验总结之下，合天象、晓地理，最终形成了一套非常成熟的制茶技艺体系理论。
这就让茶叶的生产效率和茶叶的出产品质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提前很多年打通了“茶业贸易”的关口。
赫赫有名的茶马古道，甚至是在南朝时期就已经被小规模使用，到了大唐初年，在太宗皇帝的旨意下才正式建成。
在此基础上，各道州县的茶农们因为地域的划分，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自己的家传体系。
在南北朝九品中正制的影响下，种植不同种类茶叶的茶农们因为各自掌握的势力和地盘，分出了权力的上下位，也因此，茶叶也分出了等级。
这大约就是时代的局限吧。
但同样的，每家的茶叶都有不同的制作方式，就因此产生了不同的风味，同时，不同地域的人文风格，也催生出了不同的品茶文化——而这些，就是神狄世界和李艾前世不同的地方。
所以，刘夫人说“制茶技艺是她们刘家的立身之本”，也的确毫不为过。
正因为有所区别且影响深远，才能做到奇货可居。
不过李艾的那句话说的也很对，“人走茶凉之事自古皆有之”，你刘家的立身之本再金贵，可一旦刘家人死绝了，什么都是别人的，跟凉了什么区别呢？
权衡再三，刘夫人最后还是答应了李艾的条件。
对她来说，她们的制茶技艺是需要在特定的茶山上才能完成的，李艾就是得到了也得再要到这座茶山。
如果操作得当，她们很可能会搭上狄公这条线，这样的话，自己的茶山也就有所保障了。
所以，她的确可以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文瑾两姐妹。
而且，刘夫人也相信，只要给她机会，刘家就一定会再度飞黄腾达，到时候和李艾所谓的背后势力掰掰手腕，也不是不可能。
同样的，李艾要这技艺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自己，他只是借着仵作背后蛇灵的名头来吓一吓她，让她不会藏私地把技艺教授给两姐妹。
两姐妹掌握刘家的东西越多越深入，相对来说，她们在刘家就越会安全。
这是李艾的报恩。
大丈夫既要有当断则断的气魄，也要懂得滴水之恩涌泉报的豪情。
这是人和禽兽的根本区别。
两人再讨论了一些细节，李艾就逃也似地跑出了设宴的西花厅。
再不溜真就要被夫人留下了呢。
因为有了刘夫人的帮助，李艾有很多大胆的想法就都能实现了。
比如说，内卫腰牌。
神狄世界里的梅花内卫，嚣张还是很嚣张的。
和明代锦衣卫更像情报和监察部门的职能所不同的是，武皇设立的梅花内卫甚至可以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调动当地军队，甚至天下各道州县的观察使，在紧急情况下都要听从梅花内卫的命令。
这主要的原因就是梅花内卫的另一个头衔，“千牛备身”。
千牛备身，名义上是皇帝身边的高级禁卫武官，是千牛卫的高级将军，但在武周朝就基本都是由内卫大阁领担任，只对武皇一人负责。
在唐朝，千牛卫负责拱卫京师和皇宫，同时在特殊情况下可以由皇帝亲自派遣，成为钦差大臣和重案要案人员的随身护卫或押送者。
也就是说，千牛卫在神狄世界的武周朝，是属于武皇独有的私家军队。
直到武皇登基前几年，她修改了“千牛备身”的编制，设置了“千牛备身府”这个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军事机构，然后，这支新成立的卫率就成为了她上位的刽子手。
当然，最初的内卫也不都是忠于武皇的，于是武皇就任用擢升自己的亲信，对内卫进行了几轮大清洗，人手不够了就再从千牛卫和武家掌控的几个卫率里调人进来，然后就形成了臭名昭著的梅花内卫。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李艾能得到一个内卫腰牌，那么他就能伪装成一个嚣张跋扈的梅花内卫……
如此，只要他离开了江州，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也为他接下来的逃亡做了一道保险。
而这个念头的起源，就来自于当时林永忠交给他的那两样东西中的一样，“香包”。
锦囊被李艾开过，里装的是讽诗，而香包里则被那名内卫放置了他的身份文牒。
“检校千牛备身府阁领，周景。”
这个香包是李言文发现的，她在李艾赴宴的时候帮忙收拾整理他的东西，李艾李言文没有什么防备心，有原身的记忆在，她值得信任。
因为是魂穿，李艾也继承了原身的一些情绪，这其中就有对李言文的好感。
也是，轻度失心疯病人缺乏的其实是陪伴，在原身少数清醒的时间里，李言文都陪伴在他身边。
李言文原本只是想在已经没有味道香包中填一些新料，但没想到发现了这份文牒。
“国公，我知道这个周景是谁。”
在房间里，李言文小声地对李艾说道。
“哦？你知道？”
“嗯，父亲和我们提到过，这个人就是杀了我们母亲一家的元凶，也是……杀了邓康王全家的刽子手。”
那这就对了。
邓康县主明显是认出了这个周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管你要来干啥，直接给他咔嚓了。
所以，李艾之前的那个所谓“怀疑肖清芳派人来刺探而杀内卫”的假设就不成立了。
那么……
即将发生的使团惊魂案，也多了那么一点变数。
“翌阳郡主到底和肖清芳什么关系呢？合作，还是另有原因？”
这也许关系到未来幽州案的走向。
没有多做思考，李艾语重心长地对李言文说道：“言文，你和阿瑾以后就留在刘夫人身边学习制茶技艺，同时，你也一定不要落下医术，未来我若能脱困，你和阿瑾就是我最大的助力。”
“我会的。”
李言文坚毅地说道。
她自小丧母，背着深仇大恨长大，又随着父亲一路颠沛流离，可她依旧不忘记学习，不仅医术不差，而且勤奋好学，如果能给她一个更好的出身，也许又是一位治世的女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