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解忧:3(1 / 2)
令楷和令歌两人回到阁楼,并将门掩了过来,之后,两人坐在柜台前,只点燃着一盏烛台。
在昏暗的灯火之中,令歌思忖再三,最终决定开口唤道:“林……令楷。”
“嗯?”令楷应了一声,并看向令歌。
令歌愣了一下,他实在不习惯,若非今夜发现真相,他从未想过林楷和令楷竟是同一个人。
如此回想,自己推崇令楷之诗也被本人看在眼里,一时间,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令楷相处。
“怎么了?”令楷问道。
终于,令歌回过神来,他鼓起勇气看向令楷,说道:“你很熟悉书局是因为你经常来,而且你还要参加秋闱考试,所以一路上你都在看书,我说的对吗?”
令楷这样的新秀诗人自然是要参加秋闱考试的,一旦成功那便不只是现在平民的身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皆有可能。
这些都是自己从书上看来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写得一手好诗的诗人都仕途不顺,令歌心想着。
“令歌你说得对,我的确要参加秋闱。”令楷回应道,他眼眸低垂,若有心事一般。
令歌点头,说道:“你一定可以的。”
“多谢。”令楷含笑应道,说着,他看了一眼手边快燃烧殆尽的蜡烛,问道:“现在是何时了?”
令歌估摸着时间,说道:“应该已经亥时了。”
令楷点了点头,“多等一会,那人肯定会来的,也许,”令楷顿了一下,“不止一个。”
听闻此言,令歌便想起辰玉和清飖书局上下所有人的安危,他不免悬起一颗心,眉梢也在不经意间拧在一起。
“放心。”令歌再次听见了令楷低沉温厚的嗓音。
令歌看了过去,发现令楷正对着他浅浅含笑,重显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之态。
只听令楷说道:“清飖书局名满天下,幕后主使之所以带走所有人,就是因为想引你们尽快现身洛阳城,所以一时半会,书局之人定不会有事的。”
令歌点头,心生宽慰,他看了看令楷,发现令楷的气色已经恢复,烛火之下的令楷又有了先前的意气风发之感,同时,令歌总觉得令楷的笑颜和嗓音总给人一种安心之感,仿佛暖阳驱逐寒夜一般,安然惬意。
半饷,令歌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了,方才,你为何会那样?脸色苍白,心跳紊乱……”
令楷神色一滞,沉吟片刻,他开口说道:“都过去了,想来不会再那样了。”
令歌不明所以地看着令楷,未再追问,只是一双眼眸倒映烛火,明亮如星。
这时候蜡烛燃尽,最后一丝火光眨眼消失,书局顿时陷入了黑暗。
“灯熄了,打火石方才被放在哪里了?”令歌问道。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打火石,却听见令楷说道:“就这样吧,适应一会就好。”
“好。”令歌点头,心想熄灭烛火,也好让那人掉以轻心。
良久,令歌适应了眼前的漆黑,只是陷入黑暗的同时,他和令楷也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
许久之后,令歌才听见令楷低沉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
“令歌,你可以坐近一些吗?”
令歌微微一愣,应了一声,起身提着木椅走了过去,大概看清令楷的轮廓这才坐下。
“怎么了?”令歌问道。
只听见令楷低沉的声音带着点戏谑之意,说道:“其实,那会我之所以有些不舒服,想来是太饿了,只是你武功高强,似乎不大会饿。”
的确,自从午饭过后,直到此时,他们一点东西都没有吃。
自己是习武之人耐饿能力自然不在话下,令楷虽是飞贼,习有轻功,但现在有伤在身,身体虚弱,的确是自己疏忽大意了,令歌心想着。
“抱歉,是我疏忽大意了,我再替你把把脉。”
令歌还是放心不下令楷的身体,便摸黑牵过令楷的左手,搭在桌上为其诊脉。
半饷,令歌说道:“脉象有些虚弱……看来的确是饿了。”
“可我总觉得更多的是因为心病。”令楷继续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道。
令歌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隐隐约约间,令歌看见令楷的唇角扬起一抹微微笑意,只听令楷说道:“因为那会令歌你不相信我,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实在叫我不知所措。”
令歌闻言,愈发惭愧,那会自己二话不说就点了令楷的穴道,然而此时的令楷却不计前嫌,在帮自己引蛇出洞。
“抱歉,那会是我心急了。”令歌惭愧地垂头,甚是低落。
“无妨,我知道你是在担心辰玉和洛伯他们。”令楷安慰道,“他们会没事的,待会我们见机行事。”
“好。”令歌当即点头应下。
见令歌如此,令楷问道:“你就这般完全信任我了吗?”
令歌微微一愣,半饷,只听他说道:“不是你让我相信你这一次的吗?而且……我相信能写出那些诗篇的你,绝非坏人。”
令楷颔首,宽慰一笑,说道:“多谢令歌你的信任,以及你的赏识,此乃我的莫大荣幸。”
令歌偏过头去,看向熄灭的烛台,默然不语。
不知过去多久,令歌听见令楷又唤了自己一声,嗓音平静淡然,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是否还在他身边一般。
“嗯?”令歌只好应了一声。
“没什么,图个安心。”令楷语气颇为轻松地说道。
这位飞贼也会不安吗?令歌疑惑着。
令歌看着黑暗中令楷的轮廓,身形英挺,手臂和双腿修长,的确适合学习轻功,他好奇地问道:“令楷,你为什么选择当飞贼?”
令楷未语先笑,回应道:“很简单,穷。”
令歌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不了解贫穷是怎样的一番滋味,也许在去玉门关的路上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的行人他们甚是了解,如今的他们是否有了新的安身之处?令歌猜想着。
片刻之后,令歌又问道:“那你每次飞完之后,能赚多少钱?”
令楷被逗得一笑,说道:“你这个‘飞’字用的好,每次飞完能赚多少钱……那得看是哪户人家,不过我向来是去那些贪官污吏之家的,每飞一次他们家,收入颇丰,有时候还会有意外收获,就像你在那本《洛阳时下新文》上看到的一般。”
令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说起钱财,令歌回想起来,之前他救人得到了一袋银两,令歌一直将它随身携带,以便不时之需,这会闲来无事,他打算把锦囊从袖中取出,把弄一番。
只怪屋中一片漆黑,令歌在袖中好不容易摸到了锦囊,结果拿出来的时候却不小心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阵银钱碰撞的清脆之声,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响亮。
“嘘。”令楷突然警惕起来。
令歌闻言止住动作,他以为令楷是让他不要弄出动静,以免打草惊蛇。
“后院有声音。”令楷低声说道。
令歌闻言,也不再去捡地上的锦囊,只是立即运功在玉鹤上,让玉鹤渐渐发出微弱的光芒,蓄势待发。
正当令歌打算动手时,他却被令楷牵住了手,一同往柜台里面走去。
想来是因为熟悉清飖书局,在黑暗中,令楷牵着令歌往里走很是顺畅,没有磕磕绊绊发出声响。两人到了柜台之后,蹲下身来,等着敌人的到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令歌看清了令楷的侧颜,只见令楷鼻梁挺拔,眉目微皱,显得整个人格外清俊。
令歌有些出神,直到听令楷开口提醒时他才回过来,“小心对方可能会放迷药。”
令歌点头,与令楷皆用面巾捂住口鼻,为了以防万一,令歌还特意为令楷和自己注入翎羽真气护住心神,以免被迷药麻痹晕倒。
“多谢。”令楷低声感谢道,微微笑颜落入令歌的眼眸,让令歌再次惘然。
忽然,在余光里,令歌瞥见一道黑影出现在了阁楼的后门,只见那人的个子谈不上高,但也不矮,身形如少年一般,在后门停了下来,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令楷用很低的声音对令歌说道:“看。”令楷指了指门缝,令歌顺着望过去,月光下有一根管子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很快,令歌又闻到了那股极难察觉的淡淡香气,此药不见颜色,再加上气味极淡,若非事先提防,很容易被其迷晕。
见迷药渐渐散去,令歌欲起身而上,却被令楷止住。他不解地看着令楷,只见令楷微微摇头,示意时机还不成熟。
很快,那人便从外面动手准备进入阁楼,门上的门闩禁不起他的折腾,掉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想来这人对自己的迷药很是自信。
门从外面被推开,骤然间,屋内光亮了许多,一道长长的黑色身影亦倒映在屋内的地面上。
那人当即大步走入,打量了一下四周,发出轻蔑的笑声,开口说道:“本来想着白天遇上一个自讨没趣的已算是稀奇了,想不到晚上还有这种人,这书局可得感谢本少爷。”
令歌疑惑,此人的嗓音听上去像是一个少年,甚是清朗。
那人开始在屋内转悠起来,脚步轻快,只是他并未发现任何一个人,不免有些紧张疑虑起来。
“奇怪,烛台还放在这,是晕倒在柜台里面了吗?”那人喃喃道。
令歌听到了脚步声向着自己和令楷靠近,他看向令楷,见令楷点头示意,于是他气沉丹田,心里开始倒数三声。
三,二,一!
只见令歌忽地一跃而起,一脚蹬上身前那人的胸膛,那人当即吃痛地大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啊!谁啊!”
那人见令歌他们并未晕倒,顾不上疼痛,只是立马连滚带爬地起身向外跑去。
令歌并不担心那人逃离,他本就不想在阁楼里面教训收拾此人,以免毁坏书籍书架。
那人才跑出门口,一道月色身影就已经闪到他的身后,同时,他的身体当即失重,直接从门口飞起,摔至院子的石砖之上。
借着月光和天空洒下的洛阳城灯火,令歌看清了那人,不免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