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时爱情（八）（1 / 1）

离大哥陪我去龙阳搭错车到再次踏上去龙阳的路，仅仅隔了几个月的时间。

这个冬日的清晨，我们兄弟俩再次一前一后走在细雨纷飞的乡村公路上。大哥帮我挑着行李，行李里有我的几本书、衣服、被子，还有一半旧的半导体收音机。还有一个蛇皮袋，蛇皮袋里装了两只鸡，一只给我师傅，另一个是给刘先生的。母亲养了一笼子鸡，一年到头也没吃上几只，过年过节才会杀上一只，这一回一下子又给捉了两只。还有母亲晒的酸枣子皮、炒的花生，还有我挖的冬笋。这些东西，是我们家拿得出手的贵重物品了。

走在光滑的路上，我回头望了几次，母亲倚在门前的影子日渐模糊，我才昂首走向风雨之中。

我们到达龙阳城的时候，已是中午。雨一直在下。店子里有两个妹子在营业，刘先生没有店里。见我们来了，先前接待过我们的姑娘，告诉我们，刘总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我们等在店子里，还有一个娇小的姑娘，在忙碌着。偶尔瞟上我几眼。

可能因为下雨的缘故，店子里的生意比较清淡。

大哥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我却在店子里走动。店子里可以说是琳琅满目，到处摆着黑白、彩色电视机、录音机、洗衣机等等。在店子里待了半个小时，刘先生撑着雨伞进来了。

大哥要回去，刘先生留他吃饭。最终大哥还是留在刘先生家里吃了午饭，吃完饭大哥就匆匆走了。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我竟然有些泪光闪动，我想起的倚在门框上凝望的母亲的目光。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将面对的又是什么呢？

当天晚上，刘先生带我去见我的师父。我们弯弯曲曲地走了几条街道，来到一个院落，爬上三楼，刘先生敲响了门。稍倾，门开。一个年近三十的白净的年轻人打开门把我们让进去。刘先生介绍，这是胡师傅。又向胡师傅介绍，这是小符。刘先生和胡师傅寒暄几句，我们将礼物放下，胡师傅没什么多的言语，交待了一些几句，我们便离开了。

刘先生告诉我，胡师傅在县百货公司上班，所以不想别人知道他私下收徒弟，要我在他人面前不要说我是在这儿学徒的。我感到有些尴尬，仿佛是做偷鸡摸狗的事，心里有些些落寞。

其实所谓学徒其实主要是自己看书。一周去见胡师傅两次，他不让我去他的公司。胡师傅面皮很白，一副没晒过太阳的样子。去过他的一个小修理室几次，也没见过他夫人。他不善言笑，久了，偶尔和我说些闲话。说起他在锻炼，特别说到他的锻炼成果时，有些骄傲地告诉我，锻炼前抱不动他的老婆，现在抱起来比较轻松了。我那时不懂他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其实现在也没有明白。但我们的关系似乎好了一些，但对于修更大电器的技术我一直是半吊子。公司里有要维修的电器，我会检查一下，遇到问题就会去请教胡师傅。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但交代我不能乱打。更不能去单位找他，所以，学习的半年时间内，我没有去过他的公司。

大半的时间是在批发部，来了货给搬一搬，来买货的给上上车什么的。慢慢的和两个营业员小姑娘也混熟了。先前见的那个胖胖的小姑娘，叫小薛，是我的同乡。她和我说，姓薛，是薛仁桂的薛。另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是刘先生爱人的表妹，姓丁。每到吃饭时候，我们就会轮流着到对面的棉花公司打饭到店里来吃。或许是因为我和小薛是老乡的缘故，我们总是同去。小薛好像见过世面的一般，在我们三个人中年纪最大，一时成为我们三个的领头人。

小薛肌肤白皙，一头短发，眼神灵动，有点俏皮，微胖的脸显得像个孩子般，有些可爱。

我们的关系有点像小孩子分糖果一样，是从分享从家里带来的酸枣片开始的，那是新年过后一个春天的晚上。

两个月后，就到了新年。我离开家后，时刻想念着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兄弟姐妹们。在一起和兄弟姐妹们可能会有些碰撞，但离开后，我每天都想念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当我回家过年时，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我就莫明的欢喜。母亲更是朝我脸上看了又看，说是瘦了。满脸是怜爱之心。马上跑到灶屋里打了两个荷包蛋，端到我的手里。我们兄弟姐妹七个，母亲个个视如珍宝。我把在城里买的小东西分给妹妹们，把给母亲买的袜子和父亲买的胶鞋拿出来交给他们，大家都很欢喜。母亲又问了我师傅对我好不好，生活上吃的是什么，我把刘先生发的工资100块钱交到妈妈的手里。妈妈捏着10张崭新的票子，眼里闪着泪花。“该吃要吃，长身体的时候，不要省！”

过完春节我又在母亲殷切的目光中离开了村庄。不知为什么，离开家的那天，天又下起雨来。我冒雨到达龙阳县城时，雨一直在下。见到我的到来，小薛和小丁都有些欢喜。我把母亲塞在我包里的乡间零嘴分给两个女孩子，小薛还给我打来了饭。

春节后店里的生意相对有些冷清，我学习的时间相对多了一些。一些简单的问题可以独自处理了，胡师傅也很高兴。刘先生也找了个时间，请胡师傅到饭店里吃了餐饭，还封了个红包。不久，立春了。春天的风吹来，还是有着丝丝凉意。

我那时租住在离批发部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房子是个单间，有些阴暗。长久的阴湿天气让小屋里有些发霉味。偶尔出个太阳，小巷子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被褥子。

我住的房子背阳，要走出房子，到巷子里才能晒到太阳。对面住着一个老奶奶，很慈祥，有点像我的母亲。我想洗一洗被子，因为被盖陈旧，我也不好意思拆洗，老人家一眼看出了我的窘困，开导我说，这个不丑的，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于是，找了一个天晴的日子，我把被套子和垫被都洗了，挂在巷子里横起的绳子上。

被子拆了，晚上怎么盖？刘先生的爱人也不会做这些事情，我也不好意思请邻居奶奶。正在为难，店里的小薛却对我说，我会钉，下了班，我给你去钉被子，但你要请我吃东西哦。小薛有些羞涩地说。我满口答应，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由于这件事情，开始了我的第一段真正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