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西园北里聆听岁月的歌唱(1 / 1)
江边漫步,从湘春路左边一条有些仄仄的小巷走进去,就走进了西园北里,也仿佛走进了历史的尘埃里。走过西园北里的历史陈列馆后,就可以看到文襄园了,长沙左宗棠祠堂的遗址就在这里。左宗棠祠堂在1938年的文夕大火中被毁,仅仅留下一部分古墙和一座石山,后来把遗留下来的石山和古墙重新打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一代名臣左宗棠祠,静静地立在那儿。左边侧门进去,是石山。那千奇百怪的石头或许知道岁月与风霜,悲喜与来回。左宗棠最大的功绩就是带着林则徐交给的一手资料率兵收复了新疆,他被誉为晚清四大名巨之一,与湘军首领,创造传奇的曾国藩齐名。
但英雄都有迟暮时。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便是见证与诠释。
秋阳下,莫名想起曹阿瞒那句“死是夏日的安眠”的话,站在左公像前,门前绿色的藤蔓自由生长,斑驳的秋阳从屋顶漏下来,竞然有一种淡淡的伤感弥漫在心头。
据说这曾经是一条富贵的街,和如今的豪华不同的是,这条“富贵街”内敛而深沉,贵气都在一草一叶,在那些自然随意的景致里。突然发现,现代人的炫富,什么豪华的别墅,什么国外的家具,有富无贵,比起这样的奢华,不过是一个笑话。
据说因唐朝宰相裴休担任潭州(今长沙)观察使的时候在这里修建了属于自己的西楼,这条老街故而得名。民国时期西园北里住着名门望族和达官显贵,两头没有栅栏,不像现在修个院子,又是围墙,又是铁丝网,还要搞个防盗窗,恨不得把自己囚禁起来,这是内心的惶惑还是恐惧呢?
这条幽静且不长的小巷子里除了左宗棠祠石山,老明德中学乐诚堂、老周南中学、泰安里古井(清末)、群力里清代古墙(1885年)、西园巷29号民居(20世纪30年代),西园北里1号民居(20世纪40年代)、48号民居(民国)、49号民居(1947年)、55号民居等,不仅如此,这里还有李觉公馆、黄铺军校长沙同学会、女革命家帅孟奇旧居、当代着名金石家“神刀”公馆李立,这里还藏着与孙中山先生齐名的革命家黄兴的传奇……
沿着弯弯曲曲的巷子走出来,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名校周南中学的新校区,走过校区我们走进了一条依旧古老的街巷——通泰街。向左望去,地铁一号线培元桥站就在百米之遥,向右望去,透过悠长有些狭窄的街道,是一江悠然北去的江水,岳麓山耸立在江的对面,橘子洲头屹立在江中。
走在这条临江边的街巷里,忽而脑中出现了“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这样的诗句。
“桔子,浸甜的桔子!”小贩的吆喝声和浓浓的烟火味,又将人拉入到现实的生活里。各种小吃店、粮油店就在路边,往江边走数百步,一块“向群锅饺店”的古色古香的招牌吸引了我们,店里溢出的香气和鼎盛的人声也起了我们的气饿,上两级台阶,简易古朴的装修和服务员的热情让我们仿佛回到了远方的家里,有一种熟悉的情绪涌上来。
不一会,我们要的锅饺、水饺和各式特色小菜纷纷登上。感觉味道很别致,焦黄的锅饺,咬一口满嘴生香,配上脆萝卜、海带丝、花生米、酱牛肉、小鱼小虾……老板还送上一打啤酒,“来来来,饺子下酒,越呷越有。酒,是老板送的。”突然有一种感觉,我们平时的忙碌其实离生活很远,现在这个样子才是人生应该有的样子。
闲聊间知晓老板娘姓杨,大名叫杨细桃,按照长沙人的大众叫法,大家都叫杨总,也有的叫杨娭毑。
杨总是个有故事的人,人缘也极好。杨总说,她因为吃了几十年向群锅饺,“就好这一口,而这条小街里正好需要这么一个品牌传统长沙美食,下岗后便盘下这两间门面,加盟了这个百年品牌。杨总自豪地说,“向群向群,就是一起走向群众迎合百姓口味,从民国初年创立品牌至今,已历百年这个宗旨没变过。这个店是从黄兴路老店那边搬过来的,但味道和为人民服务的原则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杨总对于她所热爱的这个品牌,是如数家珍,她告诉我们,向群锅饺有三绝:一是做法独特,在平底大铁锅上放少许油,油热透后熄火,待油放凉后重新点火,放入饺子,再用小火慢煎至皮色金黄,这样的锅饺香气四溢,撩人食欲;二是饺馅独特,以新鲜的五花肉和前腿夹缝肉搅成肉泥加以调料,制成特色饺子,三鲜锅饺、海鲜锅饺、肉馅锅饺、素馅锅饺,款款经典,令人流连忘返;三调料独特:做工细腻,蘸汁香辣,金黄色的锅饺蘸上调味汁,香辣爽口,回味无穷。
其实,作为一个千年古城,渐渐离我们而去的那些古老的小巷子里,有着历史抹不去的记忆。甚至每一组院落、每一块石碑、每一枚砖瓦、每一支风荷,都闪烁着时光淬炼的人文精神。除了文化,还有美食,那些历经数代人,历经几百年的传统手艺和匠心,是现代科学也取代不了的绵长的味道,那里面除了岁月,更溶入了几代人的情感和用心。
杨总有着长沙人的精明和洒脱,热情和泼辣,她的笑容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满足和幸福。
酒足饭饱,秋阳依旧浓烈,也有些倦意袭上心头。往江边漫步,旁边一家小小的足浴店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店子不大,小三层,名为“喜韵足道”。走进去,干净、整洁,凉爽。我们一群人仿佛瞌睡遇上了枕头,在专业和轻柔的手法中渐入梦乡……
在梦里,分不清历史与现实,灵魂仿佛融入了西园百里那些古老的青砖和石头里,又仿佛有歌从远处传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那歌声遥远而又亲近,激越而又平和,仿佛是来自天赖之音,又仿佛是市井里谁在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