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章 霁止雾释山如黛(1 / 2)
南域,清风山。
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力士,手拿信简正疾步穿行于冷杉林中。
不多时,黑衣力士走出树林,来到一栋木屋外。
黑衣力士对着木屋躬身行礼道:“上真,有您的信简。”
少顷,一个身形偏瘦,方脸八字胡的中年道士从屋里走了出来。
力士赶忙上前,双手捧持,将信简呈上。
中年道士正是沧波门客卿吕途,他接过信简,随口问道:“是何人送来的?”
力士答道:“回上真的话,是山下守门弟子将此简交托给我,让我转呈上真。其他的,弟子就不知道了。”
吕途点了点头道:“有劳,你回去吧。”
“是。”力士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待力士走后,吕途神识一扫,简曰:
故人到访,红山一见。
吕途神情平静,他已猜到是何人传简。
吕途知道,自左水东逃出南域,他失去左水东的踪迹之后,总有一天,这人一定会来找他,他也做好了准备。
吕途眼神一凛,开口言道:“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发……因果总有了结时。”
吕途的手紧紧一握,信简顿时燃烧了起来,顷刻间就化为黑烟、尘埃。
…………
寂静的山冈之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一袭束袖黑袍,宽带革履的中年。
中年人背对树林,面朝山崖。
这时,一个黑影悄悄窜入林中,藏身于一棵大树之后。
“黑影”远望中年的同时,默默观察着四周动静。
面崖而立的中年人,已感觉到了林中的动静,他嘴角一翘,功法一散,即刻就恢复了本相——一个龙眉凤目的少年。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左水东。
左水东还在被通缉之中,他来到南域地界,处处小心,投送信简、伫立山崖都保持着易容之貌。
此刻,左水东神情轻松,目光安详,他恢复容貌之后,立即服下了最后一颗小无忧丹。
林中的“黑影”正是吕途,他收到信简之后,随即就飞遁至此,赴“故人”之约。
吕途藏身林中,他并不急于上前与左水东相见。
此时,他神识扩散数十里,仔仔细细地搜索着未知“伏兵”。
吕途此人,素来谨慎,左水东算准了这一点,故而他借此机会,服下丹药恢复法力,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左水东炼化完毕,体内法力已是满满当当。
那一边,吕途四处探查之后未见异常,于是他缓缓走出树林,现出身形。
见吕途现身,左水东转过身来,拱手作礼,微微一笑道:“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吕途的神识在左水东身上一扫,哈哈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贤侄,这才几年未见,你都已筑基圆满,这修练天赋真的是妖孽啊。”
说到此处,吕途的脸色忽然一变,他咬牙切齿道:“左全老儿,真的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吕途的脸就如夏季的天,是说变就变。
很快地,他的脸色恢复了平静,道:“不过,到底是少年心性,血气方刚,莽撞冲动,遇事思虑还不够周详。”
“哦?”左水东疑惑道:“前辈何出此言?”
吕途向着左水东的方向,迈出几步道:“凭你的资质,如果能再忍耐些时日,待结得金丹之后再来找我,到那时你的胜算将有九成。”
吕途顿了顿又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知道筑基与金丹的差距吗?那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左水东神情凝重,回道:“不杀你,心不畅,何以能结丹?”
吕途双手负后,嘴角一抿,点点头道:“确实,这倒是一句实话。当时我也和你一样,不杀仇人左全,心境不能圆满,强行结丹必死无疑。”
左水东凝望着吕途,问道:“前辈,你能告诉我,你与我爹到底有何仇怨吗?”
吕途朝着左水东又走了几步,此时俩人的距离已不足五十丈。
吕途停下身形,抬头望天,似在回忆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他沉默半响,叹了一口气,缓缓言道:“我本姓王,单名一个‘途’字。
我王家与你左家是世交,我与你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
有一年,我与你爹结伴同游,泛舟于湖上。当小舟驶到湖中心之时,我俩看到一个道士漂浮在湖面之上。
我二人赶忙将他捞起。之后我们才发现他虽然身上带伤,但是并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的而已。
再之后,我们在岸边找了一处人家,将其安置了下来。在我俩的救治之下,道士很快就恢复了意识。
我与你爹不放心他,于是又陪着他小住了几日。
那位道长伤势渐愈,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修道之人。
道长为了感谢我们的搭救之恩,于是传予我俩仙法,我和你爹就此机缘巧合之下迈入了修真。”
说到这里,吕途眼神一凛,“那位道长临走之际,送了一面储物令牌给我。我没有隐瞒你爹,遂将此事告知于他……
从此,我俩心无旁骛,专心修道。
两人同修,却是境遇不同,我进境的速度越来越快,你爹却是越来越慢。
有一天,你爹趁我修练之际,突然出手,将我打伤,并将那面令牌抢夺而去。
我修练时被伤,灵气周天逆行,生命已是岌岌可危。
当我绝望无助之时,没承想,这体内之伤居然莫名其妙的好转了过来。”
吕途远望蓝天,追忆往事,他缓了缓,又复言道:“切骨之仇,日夜在心,不能不报。
可是我四处追索之下,却是找寻不见你爹的下落。
也是苍天有眼,当我来到清风山附近之时,终于让我遇见了你爹,哈哈哈哈……”
吕途一阵大笑,少顷,他转过脸,看向左水东道:“你说你爹该不该杀?”
左水东神情凝重地注视着吕途,他心中暗道:“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父亲的仇家,居然就是他关系亲密的好友……”
吕途见左水东沉默不语,他又开口说道:“当我知道左全唯一的儿子就在沧波门时,我真的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