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中宫(上)(2 / 2)
“哈哈哈……不管是谁,都该是个妙人,呵呵……”
“好了,好了,你不会是专门来这种地方,和他一起笑话我的吧?”
“我惹着陛下了,可竟不知如何得罪的,特来请教。”
“裴兄通透,又怎会轻易与陛下争执呢?”
“我虽非有意,却也不料陛下竟这般忌讳中宫。”
“那就难怪了,陛下对我们这些后宫向来不薄,独对中宫,犹如爆竹,一点就炸。”
“还请赐教,怎会到如此地步?”
“这一件,也算这宫中一大禁忌,也只有我来说与你们听了。”
“嗯,谢兄请说。”
“不知方正可还记得陛下伴读上官大学士。”
“阿赞是说上官雪?”
“对。”
“可是并未听闻上官学士与中宫有何牵扯啊?”
“牵扯的又何止上官大人,还有天驭三年科举舞弊大案。”
“我记得,当今中宫殿下是天驭三年一甲状元及第。”
“不错,也是陛下力荐,由上官学士担任主考的一届,可偏偏就出了一邦女生员舞弊案。”
“牵连甚广,光革职查办之官吏上下便多达百人。”
“尽管朝廷严办,但还是造成一场不小的男女学乱。”
“就因为主考是位女官长,便有人借此大作文章不依不饶,最后一篇《乱学论》,更是把先帝男女同科,以才量士之大政,攀诬成权色交结,美色误国的弊政。”
“陛下能一怒杀了散播此文的人,却终难止悠悠众口。”
“为此,上官学士终究一条白绫自裁家中。”
“亲近之人,死于非命,这对陛下打击极大。”
“男女学乱?”
“裴兄不知,自先圣天帝,到先承天帝,再到先皇,三代经营,开办女学,设立女官,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女子也能堂堂正正站在朝堂。”
“可哪怕这么多女子,这么多年的努力,男女在各方面,乃至于各个行业,仍然纷争不断。”
“尤其在学界,官场。”
“就是这般荒唐,上官大人自陛下开蒙便相伴左右,数十年情同姐妹,自然不能轻易释怀。”
“可是陛下,总不至于因此迁怒身为状元的中宫吧。”
“陛下圣明,自然不是忌讳中宫状元身份而已。”
“要说按照祖制,咱们虽然位同外朝,却不得干政,更没有把新科状元纳入后宫之先例。”
“可正是因为这场纷乱,于是一帮老臣提议,不如就选出身山东卢氏的新科状元郎为陛下中宫,帝与王夫举案齐眉,天下士人男女,自然心服。”
“这样不就断他仕途,卢氏可会轻易答应?”
“哪怕是儒学大家,十载二十栽也未必出一状元,这么年轻的状元入后宫,那些清流世家自然不能轻易妥协,一大帮人静坐于应天门下,拿出一副宁死不屈的做派来,绝食相抗。”
“说到底不过是怕开此先河,后宫就此与科举纠缠不清。”
“僵持了数日,可出人意料的是,这位状元郎,竟亲手接了婚旨。”
“心甘情愿?”
“心甘与否,旁人怎会知道,不过是各方有自己的揣度罢了,学子文人们,自然觉得这是中宫的大义牺牲,而朝廷则认为,中宫不过是卢氏一个末支庶子,能为陛下中宫正配,对他而言该是顶天的荣耀。”
“无疑中宫此举让他在天下文人心中地位超然。”
“皇家自此更是不曾怠慢,三个多月举国瞩目的备婚盛况,天家规制,浩浩泱泱做足了迎亲的礼数,也算给足了卢氏脸面。”
“可我想他们都猜错了是吗?”
“裴兄一语中的。”
“还有什么别的隐情吗?”
“大婚当晚,中宫行刺陛下。”
“她怎样?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陛下无碍,只是被小刀划了一下手掌,可咱们这位中宫,却彻底疯了,他嚷着,要为上官学士复仇。”
“他说是陛下害了上官大人。”
“中宫恋慕上官雪?!”
“何止恋慕,陛下派人查过,早在上官大人担任国子监学官时,他们就早已私定终身。”
“可是更让陛下无法容忍的是,据查,中宫卢隽,才正是那篇《乱学论》真正的作者。”
“怎会如此?”
“这篇文章原是他年少所作,山东那些老学,惯会抨击时政,轻狂言论又何止于此,恐怕那位中宫至今还浑然不知个中曲折。”
“这样结果,陛下才是最伤心的吧。”
“得知真相,陛下恨不得杀了他,可他已然成了天下士子心中的一座丰碑。”
“裴极多谢解惑,这就向陛下赔罪去。”
“裴兄客气了,不知者陛下定然不怪。”
“嗯,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