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逃到京海(1 / 2)
咔嚓一声,电光穿透乌云闪耀出来,轰隆隆的闷雷声响彻天地,豆大的雨点倾斜着下来,天地间灰蒙蒙了。车窗外汽车和行人显得模糊,道路边柳树疯狂地摇头,向着汽车相反的方向跑。他咬住嘴唇,尽量不使得自己哭出声音,到把车开到火车站时,他才终于抑制住了情绪。
他撑着衣服,挡在头顶上,去火车站买了去京海的卧铺票,然后回来接蔡岚和孩子去了火车站,他们在火车站等到晚上八点钟,然后坐上去往京海的火车。
咣哧咣哧,火车缓慢启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拍打在车窗上,黑夜笼罩着车窗外的影像,透过亮着灯的人家看去,外面一片片平房像是孤寂巨人的黑影,在黑夜的雨中孤独的守望,等待。卧铺贵宾室是独立的隔间,蔡岚搂着孩子躺在卧铺上,她一边拍着孩子的肩膀,一边瞄着对面卧铺的孙贤。
孙贤平躺在卧铺上,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门外传来旅客细碎的脚步声,交谈声。
孙贤睁开眼睛,耸动耳朵聆听一会儿,旅客唠一些闲话,脚步声嘈杂,有轻有重,但无一例外,都是匆匆走过门口,他又闭上眼睛,此时觉得身体每一根神经都放松下来。晃晃悠悠的,他看到他们的兄弟们就站在他的身边。余男身子像是烟影一样飘散,强子冲他狞笑,很快他的脸就破碎了,他那脸上飞散的碎片,像是玻璃片一样向他扎来,帅民冲他笑,一直笑,最后又蹲在地上哭了。他睁开眼睛,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细细品味着刚才的梦。该不是冤鬼向他索命来了吧!这样可不行!他坐起来,试图不让自己睡,他看到蔡岚和孩子相拥睡着了。窗户外,黑夜笼罩着天地,模糊的黑影从车窗划走,呼啸的风在狂吼,在呜咽。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时会飞溅出去,会顺着玻璃流淌下来。他凝视窗外一会儿,就觉得有无数黑雾一样的影像向窗户聚集,片刻化成一个个影像模糊的鬼魂,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他们的面孔只是一团黑漆漆的雾,他们贴在窗户玻璃上,试图从车窗外闯进卧铺里来。是死了的兄弟们的怨气!他们终归还是不愿意放弃执念。他这样想着,躺回到卧铺上,蒙上被,瑟瑟发抖起来。
这一夜他无数次偷偷掀开被子的一角,无数次偷看车窗外的情景,只要是黑夜,他总能看到车窗外的怨气,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看不到那影像了,可是经过一宿没睡,他的身心感觉到疲惫,他躺在卧铺上睡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火车播音喇叭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
“亲爱的旅客,京海已经到了,请旅客们准备好行李,及时下车。最后祝旅客们在京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夏天。”
孙贤起身,穿好衣服,发现蔡岚和孩子没在,他坐在床边上看向外面。外面晴空万里,绿树成荫,高楼大厦林立。门吱呀一声打开,蔡岚领着孩子走进来,她们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沾着水珠,他收拾好行李,然后带着她们走出了卧铺隔间。
车厢过道站满了背行李的旅客,火车咣哧咣哧停下来,旅客们拥挤着,缓慢地向车下走,孙贤抓住蔡岚的手,走一步,回头看到孩子在蔡岚身边,蔡岚紧跟着他,他拉着蔡岚走下火车。熙熙攘攘的人流,在火车站台上散开,像是潮水一般消失在火车站台,火车站外拿着牌子,翘首以盼的接人队伍中,看到挚爱的亲友,会蹦着脚,跑过来。孙贤没有看到李光明,这个用蔡岚身体换来的渠道,并没有出现,他带着蔡岚走到马路边上,看到天桥下停着一辆桑塔纳轿车,一个穿着西服,身材瘦高的年轻男人依靠在车身上,低头抽烟,车顶上竖立着一块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京海李光明。孙贤带着蔡岚,孩子走到他的身边。
他长着一张方脸,在他这一张脸盘上,他的眼睛显得别扭,像是三角眼,但是又比三角眼大了那么点,他的鼻梁高挺,呼吸时他的鼻孔会轻微颤动,像是吸食了新鲜氧气人们的表现,他的嘴唇很厚,所以他给人的第一印象——诚实、稳重,但是当他抬起头,看人时他的目光透漏出的杀气,又会完全颠覆之前的判断。
他看了一眼蔡岚,再次看向孙贤,“你是春城孙贤?”
“我是孙贤。”
他说:“跟我上车吧!”他走进车里,坐在驾驶室里。孙贤,蔡岚,孩子进入车里后,他启动汽车,汽车驶入大路之上,他左右瞟着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贵哥跟你说我的事儿了吗?”他说。
孙贤和蔡岚坐在后排座位上,小女孩在他们中间坐着,初来乍到,小女孩子对京海的一切都感觉到新鲜,她看向车窗外时,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抓着自己头顶两个辫子,噘着小嘴。
“我只知道京海有你这样的朋友,但是他却并没有跟我说关于你的事儿。”
“我现在告诉你,我在四九城的地位,我是一位炮子。兄弟,知道炮子的意思吗?”
孙贤嘴角抽搐一下,面色显得难看,炮子在黑社会中的地位并不高,一般情况下,炮子是充当黑社会大哥的打手,或者杀手,又因为炮子的特殊性,所以炮子一般都是头脑灵活的人物。李光明是炮子,这也就意味着他与孙贤不在一个档次上,孙贤是大哥,而且是带社团的大哥,而李光明充其量只是四九城当中不起眼的角色,孙贤感觉自己受到侮辱,他将蔡岚奉献给李富贵,但是李富贵却派遣一个炮子应付他。
“我知道炮子的意思。”他说,他的语调恨生恨气的了,像是赌气的人在发狠。
李光明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阴沉着脸,撇着嘴角露出凶相的孙贤,他咧着嘴,无声地笑了,然后他目视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