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得心腹答疑解惑(2 / 2)
好家伙,才刚投效自己,这么快就发威了,一句话便将胡溪架住,此时胡溪不表态也得表态了,这涉及到一个先后问题。
若是胡溪此时不表态,那贺冕便算是第一个确定投效自己的人,论资排辈,未来即使胡溪投效,也要矮上贺冕一头。
胡溪随即拱手忙道:
“自然如此,愿为李知县鞍前马后。”
胡溪是最先对李旦示好的,自然不甘被一个后来的乡绅比下去,但凡事有远近亲疏,之前李旦身边没有一个帮手,自己还能待价而沽,可事到如今,若要真正取得李旦的信任,胡溪有些事情便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自己也必须递上投名状才行。
胡溪紧接着便道:“先前县尊所问之事,并非卑职不说,而是兹事体大,如今的漳州月港,在两人的势力范围内。
一人是按察使司副使,分巡海道兵备,同时兼任市舶司提举的海道副使林悟贤。
另一人,则是巡抚福建,兼节制都转运使的福建巡抚刘尧诲。”
好家伙,感情是神仙斗法。
李旦脑仁一紧,但胡溪的话还没完:
“除此之外,月港同时还在海澄县与漳州府的管辖之下,目前漳州知府空缺,管事的漳州府同知林懋松与林海道是同乡,所以在府衙这块,林海道胜刘巡抚一筹。”
难怪刘尧诲此前会想留自己在海澄,原来是他在与这林悟贤的角力中落了下风。
李旦笑道:“海澄知县是我,所以二人在海澄县这块,算是刘巡抚占上风。”
一旁的贺冕听后却是扑哧一笑,随即迅速掩住,而胡溪则是苦笑摇头道:
“不然,在县衙一层,仍是林海道上风。”
李旦一愣,随即看向刚才笑出声的贺冕,贺冕这才答道:
“县尊,您难道没发现这偌大的海澄县衙,在您身旁的却只有这胡掌吏一人吗?”
“你的意思是,这县衙上下,所有吏员都是林海道的人?”
“林海道耕耘漳州八年,从隆庆年间开月港以来,一应事宜都是林海道一手操办,身兼巡海道员,市舶司提举,节制沿海备倭兵及卫所,与海有关的事务军政两手抓,这海澄县的吏员自然也不例外,重要的位置,几乎都是他的人。”
贺冕此时幽幽道:
“县尊还记得之前在码头发生的事情?”
“记得…你从那时候就跟在我身边!?”
“嘿嘿,只是凑巧看见。”贺冕收敛笑容,表情却显得更加耐人寻味,“为何县尊一出现,所有人便赶那番商走,县尊不觉得蹊跷?”
“难道不是那番商文书不全?”
贺冕与胡溪同时摇头:
“非也,敢把帆船开入圭海的,一定是有商引的船,所谓文书不全,无非是该交的银子没交足。
番商的帆船都是大船,月河狭窄,船开不进月港,只能停在圭海之上,往来运货都需要用小船摆渡进港,摆渡只能选择由转运使司指定的船来运,普通民夫摆渡便算违反海禁,此一道称为‘转运税’。
摆渡船进港靠岸也需收税,这钱是市舶司收的,按船只数量来收,通常一艘大帆船都需要分出上百条小船来回摆渡,每进港一次,便收一遍,此乃‘上岸税’。
番商大船停在圭海,所有船,包括上岸的货物与上船的货物,无不需要盘查,其中海上大船由巡海道缉查,交易货物由县衙壮班缉查,这此中,又有一道‘缉查税’。
除这三大税之外,商引的检验与续签,番商上岸的衣食住行,都有各式税种。若不是如此,如何经得起这么多衙门的吃拿卡要。其中早已形成潜规则,哪一份是谁的,都已有定论。
今日县尊在码头碰到的事,乃是番商们与胥吏的税没谈拢,这块油水不归知县您,所以您一去,他们便赶人走,而番商也怕多一个当官的参与又加一份税,所以走的也干脆。”
李旦听完,面上不显山露水,心里则是小马睡牛棚,卧了个大槽,若非今日贺冕用计架住胡溪,这其中的门道,还不知多久自己才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