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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怦然心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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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云朵起床时唐一白已经走了,他今天必须归队。

路女士没有晨练,而是在教训二白。它把药箱咬碎了,药物弄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它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扭着脸不去看路女士。看到云朵走出来,它盯着她想要卖萌求支援。云朵哪里敢支援它,低着头假装没看到。

今天她没有采访任务,便去单位坐班。

一到单位,林梓便过来兴奋地告诉云朵,那个杀人如麻的歹徒已经抓到了,据说抓到他的是两个见义勇为的普通市民。

云朵端着一副高手范儿,笑而不语。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当无名英雄了,这种“你崇拜的那个大英雄就是我,不过我不告诉你”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然而她没有得意太久,公安局的领导便带着锦旗来到了她的单位,要正式感谢这位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他们来得太高调,连刘主任都被惊动了。

警车在门口一停,有人以为报社有人犯案,等看到那面锦旗时,一个个啧啧称奇——锦旗上印着云朵的名字,还有“见义勇为,弘扬正气”八个字。真是奇怪,云朵不是采编中心那个小姑娘吗,入职不到一年,她做了什么见义勇为的事?

出于好奇心,好多人跟在警察后面,想要弄清真相。

刘主任在楼上闻风而动,警察找到云朵时,刚好他这位领导也在场。

警察当着许多人的面把云朵的英雄事迹讲了一遍,换来大家由衷的热烈的掌声。

刘主任与有荣焉,觉得“见义勇为,弘扬正气”那八个字是他教出来的。

云朵特别不好意思,红着脸从警察手中接过锦旗。她环视一周,连刘主任都在给她鼓掌,只有林梓的脸色有些阴郁,不知道怎么回事。

发完锦旗,警察又给了云朵一张支票——通缉令上明确写了提供重要线索者奖励十万元。其实云朵和唐一白是生擒了那个歹徒,警察们觉得奖励应该不止十万,只是由于没人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只能按照规定最高奖励十万。

十万块,对于现在的云朵来说就是一笔巨款,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张支票。

警察又问:“请问你男朋友的工作单位是哪里?或者还在上学?他昨天资料上没填,我们今天去他家里,也没有找到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云朵已经懒得解释男朋友的问题了。她心想:幸好唐叔叔和路阿姨都上班了,否则知道儿子和歹徒打架,肯定特别后怕。不过,有这么一个见义勇为的儿子,也是一件十分骄傲的事吧?

唐一白到底是个运动员,也算公众人物,虽然目前知道他的多半都是圈内人以及某八卦论坛潜伏的色女,但是如果大家知道另外一个见义勇为的人是唐一白,肯定会成为新闻焦点,到时候也许就众人皆知了,只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对他造成困扰。

想到这里,云朵对警察说:“我今天打电话问问他吧,他的职业比较特殊。”

警察点点头:“好的。如果可以,我们希望亲手将另一面锦旗交到他手上。”

送走警察后,云朵刚想给唐一白打电话,就接到了他的来电,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云朵刚接起电话,就高兴地说:“喂,唐一白,警察奖了我们十万块钱。”

听着云朵兴奋的语气,那边的唐一白隐隐放宽了心——他原本还有些担忧云朵今天的精神状态,毕竟昨晚受到的惊吓不轻。

唐一白笑道:“是吗?警察真是太客气了。”

“嗯嗯,我们要怎么分呢?一半一半?”

“不用给我了,你留着交房租吧。”

云朵有些窘:“房租用不了这么多钱。”

“那就多交几年。”

简直没法和他沟通,云朵只好说道:“不管,你把银行账户发给我,我打钱给你。另外,今天警察问我你的工作单位,他们想送锦旗给你。”

“不用那么麻烦了,让他们快递给我就行。”

“那可是锦旗啊!锦旗哪有快递的?”

唐一白笑道:“那怎么办呢?”

云朵有些无奈:“算了,我帮你拿吧。”

“谢谢你!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请你吃饭?”

云朵早就把这事忘了,哪有人请客吃饭像催债一样的。

她答道:“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你的时间吧。”

“那就明天吧。”

“好。”

两人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唐一白挂了电话,然后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伍勇的怒吼:“唐一白,又偷跑去玩手机,不想混了吧?!”

唐一白赶紧把手机放好,跑回去,笑道:“打个电话而已。”

伍总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他小腹的瘀青上,怒道:“这是什么,你要炼成内丹了吗?!”

“不是……”这什么比喻啊,他又不是妖怪。

唐一白只说自己打架斗殴受了伤,并表示可以正常训练。

伍勇到底还是心疼他,给他削减了今天的训练任务。

哪知这臭小子竟然得寸进尺:“伍总,我明晚训练完后想出去一趟。”

“做什么去?”

“请一个记者吃饭。”

“云朵?”

唐一白没有回答,伍勇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警告他:“去吧。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你谈恋爱我不管,但不要因为美色耽误正业。”

什么跟什么呀?唐一白也懒得解释,一头扎进水里,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阶段性训练完毕,唐一白在岸边看到了祁睿峰。

祁睿峰扶着泳池里的分隔绳,贼兮兮地看着他:“你明晚要和云朵吃饭?”

唐一白警惕地看着他,不答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祁睿峰有些得意:“不要否认,我都听到了。”

唐一白直觉他没什么好话,转身要游开,祁睿峰的胳膊却像长臂猿的一样,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祁睿峰说道:“我也要去。”

“不可能。”唐一白颇为无奈,这人也太无耻了,他已经被坑过一次了,难道还要被坑第二次?

祁睿峰却冷笑:“你不让我去,我就告诉明天和向阳阳,到时候就不只是我去了。”

唐一白仰天长叹,他竟然被祁睿峰威胁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林梓看起来郁郁寡欢,而且脾气有些暴躁。程美穿了条漂亮的裙子,问他好看不好看,他直接回答“不好看”,把程美气得够呛,红着脸就走了。

云朵偷偷地查了一下大盘走势,还好,没有崩盘,那他到底为什么不开心呢?

恰好林梓看到她在看大盘走势图,不屑地冷笑道:“赚点血汗钱就想投股市了?十万块扔股市连个响都听不到!”

他的语气太让人不爽了,云朵也有些气:“喂,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林梓愣了一下,随即撇过脸去,小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语气依然气人,气焰却没那么嚣张了。

云朵奇怪道:“我怎么惹你生气了?你不如直接说,阴阳怪气的,我又不懂!你是女孩子吗,还要别人来猜心事?”

他突然一手扶着她的桌子,一手扶着她座椅的靠背,弯下腰来看着她。

两人离得很近,云朵被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压下来,她感到很不自在。他的脸还是那样苍白,眉眼狭长,眸光冷冽。她看到了他眼睛里自己的影子,表情有些愣怔。

云朵移开眼睛不和他对视。

他终于开口了,说道:“你能耐真大啊!敢和杀人犯斗殴?”

“不是我啊!”她解释道,“打架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偷袭一下,补个刀。”

他逼视着她:“就是你那个传说中的男朋友?”

“呃,这是个误会,他不是我男朋友。”

他僵直的手臂微微放松了一下,眉角微不可察地悄悄舒展,轻轻一哼:“不管是不是,把你置于那样的险境,他都是个脑残。”

云朵不喜欢听到他骂唐一白脑残,解释道:“当时我们纯属无奈,那个杀人狂是个变态,谁看到他他就杀谁。唐一白还让我先走了呢。”

“唐一白?”

她看到他轻轻皱起了眉,脸上有淡淡的不悦。

云朵觉得他此时的心情应该属于“我的好朋友有秘密却不和我分享”这样的忧伤,她忙亡羊补牢地解释:“我们……刚好顺路。”

林梓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谁关心你们顺不顺路。”他说着,直起腰,转身回到自己工位坐下。

云朵在他身后笑问:“小林子,你关心我呀?”

他也不回头,只是答道:“你想太多了。”

她心情好好的:“明明就是关心我。”

“你很自恋。”

云朵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捧着脸笑:“姐发财了,请你吃饭啊?”

“十万块就是发财?原来你对发财的定义如此之低。”

又被鄙视了,云朵怒道:“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一张嘴就让人特别想抽你?”

“没有,认识我的人都很喜欢我。”

“……”呵呵呵,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云朵并没有嫌弃林梓的厚颜无耻,中午时依然要请他吃饭。除了林梓,她还邀请了程美,然而出乎意料地,程美拒绝了。

平常在单位时,他们俩经常和程美一起吃饭,三人像铁三角一样牢固。

云朵抱怨林梓:“看吧,都是因为你,程美生气了。”

林梓特别有自信:“我说过我人见人爱,她不会真生我的气。”

“呵呵,那你去叫她一起吃饭试试?”

这时程美恰好从门口经过,朝里面望了一眼,林梓便趁机朝她挥手:“小美女,真的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吃饭吗?给个面子,云朵请客,我们狠狠地宰她一顿。”

程美低头翘着嘴角:“好吧。”

云朵下巴差点掉下来。

她看着程美,笑道:“我终于知道你的死穴了,是不是谁喊你美女你就跟谁走啊?”

程美红着脸,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你讨厌!”

第二天,云朵接到唐一白的提醒电话,让她不要忘记赴宴,以及,不用打扮得太漂亮。

云朵特别窘,原来唐一白真的喜欢朴素如农民的装扮啊?

他在电话里欲言又止,也不知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云朵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吗!”

唐一白长叹一口气:“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等她到了约定的餐厅时,终于明白了唐一白的意思——祁睿峰又来了。

“你们真不愧是好基友啊!”她忍不住感叹,“像对方的影子一样不离不弃。”

唐一白的脸黑了一黑,郑重地澄清:“我们不是基友。”

祁睿峰很高兴:“云朵,好久不见。”由于身高差距,无论他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感觉像是在睥睨众生,让人倍感压力。

云朵摸了摸后脑勺,心想:也不是很久,上个月刚见过。

由于祁睿峰的知名度太高,即便是三个人,也需要包间。

云朵坐下之后,唐一白和祁睿峰像两大护法一样分坐在她两边。跟他们的身形一比,她显得有些渺小,有种分分钟要被挤扁的感觉。

服务员要了祁睿峰和唐一白的签名,然后看着他们三个人,说道:“像是爸爸妈妈带着孩子来吃饭。”

云朵一脸窘相地看着她,不用说了,cp党无处不在。

祁睿峰被逗乐了,翻着菜单给云朵看:“乖宝宝,给你点一个冰激凌。”

云朵扭脸,假装不认识他。

祁睿峰又问唐一白:“你说我们谁是爸爸,谁是妈妈?”

唐一白同样扭脸,假装不认识他——谁要和你凑爸爸妈妈?

三人在这种愉快的气氛中点了菜,然后祁睿峰拿出手机向云朵推荐他最近在玩的游戏。云朵一看,哈,消消乐?这个游戏简直无处不在,好像全国人民都在玩。

她看到他目前的关卡数,感觉十分诧异:“你已经打到这里了?比我还厉害!”总感觉以他的智商到不了这个层次啊!

祁睿峰笑得有些嚣张:“那是当然,我的好友里数我最厉害。”

“佩服,佩服。”云朵由衷地赞美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实力出众,就像我的15米自一样,so……”他想了一下,终于眼前一亮:“soeasy。”他说这句话时的腔调很反常,抑扬顿挫的,像是在唱歌一样。

“啊,你都能拽英文了。”云朵有些唏嘘。

“当然了,在国外接受采访时一般都是讲英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感觉不对劲:“可是我没见过你的英文采访,好奇怪啊!”

唐一白突然插口道:“因为他英文太烂,烂到有损形象的程度,所以国内电视台一般不会播出。”

云朵咋舌:“有这么夸张?那得有多烂呀?”

“反正中国人听不懂,外国人也听不太懂,就是不知道二白能不能听懂。”唐一白说着,看到祁睿峰焦黑的脸色,莫名地心内油然生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揭了哥们儿的短,他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用不着给他面子,哼哼。何况又不是当着别人,只是当着云朵的面说,而云朵又不是外人……

唐一白沉浸在瞬息万变的奇妙思绪里,突然被祁睿峰打断:“你闭嘴!”

“好啦,好啦!你的游戏借我玩一玩好不好?”云朵怕他发火,重要的是知道这位奥运冠军的英语水平竟如此令人心酸,她也有点不落忍,于是岔开话题。

祁睿峰相当大方地把手机塞给她,然后他一手扶着她椅子的靠背,挨近了观看。

不愧是接近关底的关卡,实在太变态了。云朵一边感叹这关何其变态一边抓耳挠腮,玩得特别小心翼翼。

祁睿峰在一旁指指点点,看到云朵反应这样慢,有些鄙视:“你很笨。”

“我这是谨慎,而且你的方法不对。”云朵有些无奈,他所谓的“实力出众”真是让人看不透呢。

唐一白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挤在一块玩游戏,突然有种被冷落的感觉。他看见祁睿峰把胳膊搭在云朵的椅背上,低着头,脸离她很近,竟觉得这画面有些刺眼。

“不要玩了。”唐一白说道。

然而,那两个人玩得特别专心,根本不理会他。

只剩下最后一步时,屏幕里还有七个冰块没有消掉,云朵摇了摇头:“玩不过了。”

祁睿峰提醒她:“笨死了,快用锤子。”

“没有锤子啊!”

“买。”

“啊?”云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他。

祁睿峰却伸手,并不夺手机,只是在屏幕上点啊点。

云朵连忙去看手机,祁睿峰却不满道:“真不讲究,我输密码的时候你不要看。”

“哦。”云朵赶紧闭上眼睛。

祁睿峰看她慌忙闭眼睛的样子,忍不住笑:“真傻。”

等祁睿峰说“好了”,她才敢睁开眼睛,然后她就看到道具栏里多了十把小锤子。

云朵:“……”

祁睿峰见她愣怔,便轻轻推了一下她的手臂:“发什么呆?快用。”

云朵的表情几变,问道:“所以,你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过关的?买道具?”

一把小锤子好几块钱,却只能使用一下,十分不划算,云朵从来没买过付费道具。眼前这位仁兄却一口气买了十把小锤子,眼都不带眨一下的。这只是一关,他之前过了那么多关,都是怎么过去的呢?这才是他“实力出众”的真相吗?买锤子?

祁睿峰莫名其妙地看着云朵:“有什么不对吗?”

“没!”云朵摇了摇头,“就是觉得,花那么多钱,肉疼。”

祁睿峰乐了:“如果钱能买到快乐,我为什么不买呢?反正我有钱。”

她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最后一句话真的好欠扁。

云朵一怒之下点着小锤子把冰块啪啪啪全部敲掉了,不得不说,那感觉真的好爽。

过了这关后,她一脸的满足感,直了直腰,然后不经意一扫,看到唐一白正一脸阴郁地望着他们。

他的脸色阴沉沉的,眼睛微微眯着,盯着他们,目光如炬,仿佛小宇宙即将按捺不住,分分钟就要变身的节奏。

见云朵看过来,他咬着牙说道:“把手机放下。”

云朵轻轻地放下了手机。

他抓住她的椅子,用力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椅子腿和地板产生了强烈的摩擦,那一刻,云朵感觉自己坐在了颠簸的拖拉机上,心脏悠了一下。

“拖拉机”停住时,云朵和他挨近了许多,他把筷子放在她的餐盘前,朝她微微一笑:“吃饭。”

祁睿峰是一个心特别大的人,在饭桌上和云朵有说有笑,以至于云朵被他的没心没肺感染了,也就不去深究唐一白是不是生气了——唐一白脾气那么好,才不会生气,一定是在开玩笑。

吃完饭,唐一白要送云朵回家,祁睿峰也要跟着去。唐一白本来想拒绝的,却不知突然想起什么,他笑道:“好吧。”

于是,三人打车往云朵家去。

快到目的地时,副驾驶上的祁睿峰奇怪地看着窗外:“唐一白,这不是去你们家的方向吗?”

唐一白答道:“对,就是去我们家。”

“喂,我们是送云朵回家。”祁睿峰有些不满。

唐一白斜睨了坐在他旁边的云朵一眼。

车里光线太暗,她的表情看不清楚,只是看到她微微偏开头,掩着嘴巴轻轻咳了一下。

他的心情突然愉悦起来——有些事情,仅存在于他和她之间,旁人无法触及。

祁睿峰还在抱怨:“唐一白,你太无耻了,你想回家为什么不早说?”

唐一白淡定地扔出他的炸弹:“云朵就住在我的房间。”

云朵:这话感觉怪怪的啊!

祁睿峰果然没声音了。他一脸严肃地回望他们两个,在没有得到云朵的否认后,他确定唐一白并没有开玩笑。不过这话真的很像个玩笑,难道他们两个已经拜堂了?

“咳!”云朵突然有些心虚。

最初知道她竟然租了唐一白家的房子时,她只是觉得这番巧合令人震惊,即便看到了唐一白的裸体,也没让她有这种心虚的感觉,可是现在面对祁睿峰飘忽的眼神,她突然就心虚了,仿佛某个不该被人知晓的角落遭到窥探。

她低着头解释道:“我租房子时租到了他们家,你说巧不巧?”

祁睿峰却是满脸狐疑,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同样也不相信亲爸妈会把儿子的房间租出去。他疑惑地问唐一白:“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你是不是亲生的?”

“我是亲生的,我们家还有房间。”

祁睿峰不屑地发出一声冷笑:“我不信,当我傻吗?”

唐一白无奈道:“好吧,我和云朵该扯证了,就等我年满二十二周岁,所以她住进了我们家,这下你信了吧?”

云朵顿时窘迫:“你不要乱讲啊!”

祁睿峰看看唐一白,又看看云朵,最终还是摇头:“我不信。你亲她一下试试?”

唐一白手掌按住云朵圆润小巧的肩头,轻轻一带,两人的距离便瞬间拉近。云朵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压下来,她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这位大哥,你不是要来真的吧?要不要这么拼啊?

她吓得拼命向后靠,靠椅却阻挡了她逃避的路,于是她紧紧贴在椅背上,退无可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影子越来越大。

昏暗的车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陡然欺近的陌生气息,像是绵延的丝线,紧紧环绕住她。她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血液奔涌着冲向大脑,耳朵持续轰鸣着。

她紧张得一动不动,他缓缓地靠近,近在咫尺。她突然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已经被他牢牢地按在座椅上,无力动弹。

他要亲我了,唐一白要亲我了……她满脑子都是这样的念头。

就在这时,她眼角闪过一片亮光,晃得她眼睛禁不住眯起来。她本能地追着那片亮光,看到祁睿峰已经换了个姿势看着他们。原来他担心看不清楚,把手机调成了手电筒模式,光源正对着他们,他自己则是一脸的兴趣盎然。

看到唐一白停下来,祁睿峰不满道:“亲啊!怎么不亲了?”

唐一白低声咒骂了一句,坐回自己的位置,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澎湃。

——他竟然真的想要亲她!

那股兴奋劲儿,像是吸血鬼陡然闻到了鲜血的香气,激动着,渴望着,几近失控。

这种感觉那样陌生,他在之前二十多年里从未感受过。这感觉又是那样强烈,强烈到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如果不是祁睿峰打断,他就真的亲下去了。

这要命的感觉是……是……还能是什么!

他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神色平静,内心却如波浪翻涌。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第一次见面吗?不,不是。她给他的第一印象只是很好玩,甚至有些滑稽,最多算可爱而已。他见过的可爱女孩子一打一打的,不可能那么容易喜欢上她。后来呢?在学校又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只不过相对来说不算陌生人,她依然是可爱的,不然他也不会逗她,可那玩笑也与喜欢无干。再后来呢?她辅导他英语,他对她充满感激,这时候是否已经染上了不一样的情愫?

再后来……唐一白惊讶地发现,他和她认识后的每一次相见、每一次相处,甚至每一次通话或者网上聊天,他竟然都能清楚地记得,历历在目。闭上眼睛,他们的交集便成串地清晰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一条独特的轨迹。唐一白知道自己记忆力不错,但也不至于强大到这等地步,连她高兴时微微颤动的睫毛都能记住,连她生气时冷硬得仿佛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糖块一般的声音都能记住。

他却寻不到这无端爱意的始点,仿佛悄无声息,她就走进了他的心里,如春夜清凉的雨水,润物无声。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侧头看她。

她埋着头,声音冷硬地说:“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唐一白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所以,他不仅是喜欢她,而且是单相思吗?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前面的祁睿峰丝毫没有感觉到后座气氛的微妙,他自顾自说道:“好吧,现在我相信你们的关系是纯洁的了。”

唐一白心想:已经不太纯洁了。

云朵直到下车都没说话。

到目的地后,唐一白担心他妈妈见到他后会生气——他回来是为了送人——所以也没下车。

见云朵下车后一声不吭,他有些郁闷,摇下车窗叫住她:“云朵。”

“嗯?”云朵转身看他。

“再见。”他说道,努力笑得人畜无害。

“哦,再见。”她朝他摇了摇手。

祁睿峰也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等出租车掉头后,他用责怪的语气对唐一白说:“你把她吓到了。”

唐一白气不打一处来:“是你让我亲她的。”

祁睿峰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怎么以前你没这么听话呢?说不准是你自己意图不轨呢!”

他这句无心的话,却正戳中唐一白的心事,唐一白冷哼一声不理他,低头给云朵发了条信息:吓到了?

过了一会儿,云朵回复他一个问号。

唐一白解释: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云朵:嗯,没事。

唐一白:真的没事?

云朵:你放心,我是不会误会的。

忍住看到这句话后的烦闷,唐一白回复她:那就好。

云朵看着这三个字,心想:这根本不是误会不误会的问题好吧?

她发现自己可能对唐一白抱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也不一定,男女之间的感觉,有时候就是一刹那,大家脑抽了而已,过了那一会儿,自然会归于平静。

对的,就是这样,她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这不代表她真的喜欢他。

被一个帅哥压着要强吻,任谁都会有点小激动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云朵内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然而这份安慰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她洗完澡躺在唐一白睡过的那张床上时,某些奇怪的思绪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床单和被罩都是唐一白用过的,云朵间接地闻到了唐一白身上的气息。她知道这是幻觉,因为她前几天刚换洗过,然而如此理智的认知根本无法阻止她感官的走火入魔,她躺在了唐一白的床上,她盖着唐一白的被子……她像是被唐一白的气息包裹住一样。

真是要疯了。

云朵红着脸坐起来,下床打开电脑,在网上重新订购了一套床单、被罩。

自那晚之后,云朵半个月没见到唐一白,她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换了新的床单、被罩之后,又每晚都睡得格外踏实,这让她更加坚信之前那片刻的心跳加速只是一时的心动,无须在意那种。

然而,她心底深处又仿佛有一片角落被占据了,无人能看清,无人能触碰。

有时候,她还想见到他,只是想见一面,随便聊聊天那种。云朵觉得这和老朋友之间的思念差不多,毕竟,她也经常想念陈思琪嘛。

五月下旬的某天下午,云朵在完成采访任务后,与梁令晨一起喝了杯茶。

这也是梁令晨主动提出来的,他非常怀疑,如果他不主动找云朵,云朵是想不起来找他的,这让他多少有些挫败。想他梁令晨,家世、样貌、学历、人品,样样不缺,一直以来从不缺追求者,怎么到云朵这里,他的魅力就打折扣了呢?

云朵忙得昏头,收工之后,又因为公事耽搁了一下,等到了约定的茶室,梁令晨已经等了一会儿。梁令晨给她凉了一杯茶,温度刚刚好,她也不讲究,端起来一饮而尽,特别豪迈。

梁令晨温和地笑了起来。

喝完茶,云朵说道:“对不起啊令晨哥,单位有个比我还新的新人出了点状况,我救了一下火,真是抱歉让你等好久。”

梁令晨闻言摇头道:“不用和我这样客气,而且,迟到是女孩的特权。”

其实云朵不喜欢享受这样的特权,她跟人见面一般都很准时。

她吐了吐舌头,问道:“令晨哥,你今天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哈,不是呀。”

“今天确实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他笑了笑,抬起两根手指,轻轻地扶了一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云朵,其实一开始我和你见面,完全是碍于长辈的面子,打算见过之后好交差。”

云朵挠了挠头,傻笑道:“我也差不多啦。”

“可是见面之后,我发现你无论外貌还是性格都很对我的胃口。”

云朵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梁令晨却追问道:“那么我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只好继续傻笑:“令晨哥你……挺好的。”

梁令晨看着她的眼睛,失笑道:“所以,你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了?”

云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无论答“是”或“不是”都不太合适。

恰在这时,桌上她的手机叮叮地响了两下,她连忙拿起手机看消息,以此来化解这个问题背后微妙的尴尬。

梁令晨扶着茶杯,认真地看着她。

他看到她展颜笑起来,笑容温暖明媚,有些晃眼。

她什么时候这样对他笑过呢?没有,从来没有。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问道:“看到什么了,这样高兴?”

“是唐一白。”云朵笑着,轻轻晃了一下手机,“他说他要去澳洲外训了,在海边会被晒得很黑,等他回来就变成唐一黑了。”

梁令晨也被逗笑了,笑过之后他有些诧异,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唐一白吗?在他的认知里,这个表弟最大的特点就是早熟、沉稳,很少见他如此鬼马的一面。

云朵放下手机,梁令晨又帮她倒茶,边倒边说:“云朵,你是不是怕我向你表白,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云朵沉默不言。

梁令晨又道:“你放心,我之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现在,我决定放弃了。”

云朵悄悄地松了口气。

梁令晨却有些失落了:“你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吗?”

“呃,为什么?”

“你心里装着别人,暂时容不下我。”

云朵张着嘴巴,惊讶地看着他。

“所以,我只好在很喜欢你之前,选择放弃。”他说。

晚上,云朵收到了祁睿峰发来的信息。

祁睿峰:下个月六号下午四点我要飞去布鲁斯班,到时候会有很多粉丝前来送行。你是我的粉丝,我当然要提醒你。不用谢。

云朵:……

云朵:我既然是你的粉丝,当然会密切关注你的一举一动,所以不需要你的提醒啦!

祁睿峰:……

云朵:你放心吧,我是一定不会去的。

祁睿峰:……

祁睿峰:唐一白也去。我们去同一个俱乐部外训,只是教练不一样。

云朵现在不能看到“唐一白”这三个字,总有种心虚的感觉。都怪梁令晨,说话干吗那么犀利?

她犹豫着,问祁睿峰:唐一白怎么不自己和我说?

祁睿峰:他说怕影响你工作。

云朵: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祁睿峰:不是。工作和偶像比,当然是偶像更重要一些。

云朵:真是让人佩服的价值观。

祁睿峰:那你到底去不去送行?

云朵:去啊!我都是你的忠实粉丝啦,怎么可能不去?为了偶像就算被炒鱿鱼也要去!

祁睿峰:很好,这才是我的粉丝。

云朵心想:这是邪教吧?

六月六号,云朵如约来到了机场。

为了透出自己脑残粉的气质,她做了一块手牌,上书“祁睿峰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这块手牌像一个炮塔,不仅个头很大,而且内容霸气,她在机场亮出来时,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那一瞬间,云朵觉得自己简直是脑残粉中的战斗机,邪教领袖一般的存在。

祁睿峰没说错,来送行的粉丝果然很多,不过在众多峰粉中,零零散散地夹杂着一些“白粉”——这个充满犯罪感的称谓正是唐一白的粉丝们给自己起的昵称,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据资深白粉陈思琪交代,他们的粉丝群在网上聊天时,曾多次遭到网站的重点监控,不知是真是假。

云朵职业病犯了,在主角未到场时,随机采访了这两个群体。

问峰粉为什么喜欢祁睿峰。

粉丝答曰:

“因为他蠢。”

“他中二。”

“我受虐狂呀!”

……

云朵悄悄抹汗,又采访白粉。

答曰:

“帅!”

“帅!”

“帅!”

……

由此,云朵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唐一白只是靠脸在吸粉,而真正用个人魅力征服粉丝的,是祁睿峰。天哪!

等了没多久,主角登场了,鲜花、掌声、尖叫、舞动的手牌,这些都是必须的。

云朵的手牌最霸气,所以她最先吸引了祁睿峰的目光。

唐一白和祁睿峰并肩走着,自然也看到了她。

他看见她举着的“祁睿峰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手牌,“祁睿峰”三个字实在刺眼。

两人走到云朵面前时停了下来。

祁睿峰满意地点头:“干得不错。”

云朵把手牌挡在身前,遮住半张脸,没有理会祁睿峰,而是偷偷去瞟唐一白。他还是那样英姿挺拔,面容俊美。

周围的粉丝很激动,挤得她左摇右晃,周围声音嘈杂,然而她还是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腾,扑腾……

才多久没见面,要不要这么痴啊?

唐一白也在看她,他的目光有点幽怨,像是幽静湖面上突然响起的箫声,浅浅地痴缠,深深地控诉。

云朵保持着遮脸的动作,朝他打了个招呼:“嗨。”

“为什么没有我的?”他终于没忍住,问道。

云朵微微偏头:“啊?”

他指了指手牌上祁睿峰的名字。

“咳咳咳!”云朵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以为你喜欢低调。”当然主要原因不是这个,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是因为心虚才没有写他的手牌。

不少粉丝拥挤着想要他们签名,原本祁睿峰一直被围堵着,这会儿白粉们终于挤上前,纷纷让唐一白签名。

“这里,这里!”一个热情的粉丝指着本子对唐一白说,“麻烦你签在祁睿峰的上面。”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唐一白有些困惑。

不过,特意把名字签在别人上面,感觉像是要压别人一头。唐一白是不会对祁睿峰做这种事的,于是很稳妥地签在了他名字的旁边。

云朵笑道:“幸亏你没听她的。”

“怎么?”

她但笑不语。

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口的,比如你名字在祁睿峰的上面,那就成了白睿党的护身符。

唐一白见云朵只是笑,方才压下去的烦躁又涌上心头。

他摇摇头,朝她伸手:“手给我。”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子不好吧?

见云朵发呆,唐一白自顾自地拉起了她的手。

游泳运动员的手掌都偏大,她柔软的小手放在他宽大的手心里,像停靠在海岸的一只小船。她低下头,脸上禁不住生起一阵燥热。

唐一白在她的手心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道:“记住,我喜欢高调。”

云朵愣愣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后,她才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黑色端正的三个字,自言自语道:“难道这预示着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祁睿峰登机后,还在念叨云朵,可见“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八个字多么深得他心。

他问唐一白:“你说云朵会不会暗恋我?”

“不可能。”唐一白斩钉截铁地摇头,语气也像铁一样,又冷又硬。

祁睿峰却不这样以为:“怎么不可能?她可是我的粉丝,粉丝暗恋偶像有什么不可能的?”

唐一白面无表情地解释:“你比她高三十多公分,如果她想要亲你,跳起来都够不到,所以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这话真是以理服人啊!

祁睿峰深以为然地点头:“也对。那就不用拒绝她了,袁师太让我现在不要谈恋爱。”

袁师太不许祁睿峰谈恋爱,这事唐一白知道,无非是怕他分心,影响比赛成绩。事实上,许多教练都或明或暗地不许手底下正在出成绩的运动员谈恋爱,主要是运动员的黄金职业期太短暂了,女朋友嘛,三十岁再找都来得及,但金牌错过了就是一辈子。虽然祁睿峰已经有一块奥运金牌了,可谁会嫌自己的金牌多呢?况且,就目前国内的体制和舆论情况而言,金牌往往不只是运动员一个人的事,而是关乎一大群人的付出和期待。再联系祁睿峰的双商,他谈恋爱说不好会谈出个惊天地泣鬼神,于是袁师太向他下了严格禁令。

和这些残忍的灭绝人性的教练一对比,伍勇教练就显得有些另类了,毕竟,他经常关心唐一白的感情生活,动不动就问“这个是不是你女朋友”“那个是不是你女朋友”“少年你竟然还没谈恋爱”这类没营养的问题。

其实,这些问题背后隐藏着伍教练深深的担忧。

职业运动员是一个年轻的群体,也是一个躁动的群体,他们没时间谈恋爱,不代表他们不想谈恋爱,毕竟他们的荷尔蒙从来没短缺过,甚至比普通人更多。比如祁睿峰十七岁就被女粉丝诱拐去开房——后来被教练解救了,比如明天年纪轻轻已经学会了跟花游队的小姑娘们贫嘴,等等。可以这么说,一个内心不安分的运动员,才是一个正常的运动员。

唐一白却不是这样。无论看脸还是看身材,他都是整个游泳队最具观赏价值的运动员,没有之一。他是游泳队的队草,由于女队一直选不出队花,他也兼任了游泳队的队花。这样一个帅哥,性格又特别好,情商也高,即便是他沉寂的那三年,追他的姑娘也是前赴后继,排着队像是等待下锅的饺子一般。连食堂的盛菜小妹都喜欢他,以至于炒菜小弟每次看到他都苦大仇深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却从来不近女色,无欲无求,过着老和尚一样的生活。

“不近女色”在以前是多么有境界的一个词汇,而在腐文化盛行的今天,这个词看起来就有点可怕了,伍总的脑洞难免开得有些大。退一步讲,就算唐一白不腐,可是一直这样压抑人性,也会容易成为变态吧?

伍总不愿意看到唐一白成为变态,所以看到唐一白终于愿意和小姑娘搞搞暧昧了,他老人家特别欣慰。

六月的布鲁斯班还是冬季,不过气温并不是很低,大概相当于北京的秋天。海水的温度二十度上下,已经不适合下水,唐一白等人的训练都在室内。

虽然一下子跨越了半个地球,但训练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同样累而枯燥——运动员的成绩都是汗水堆出来的,尽管每一个运动员都有这样清晰的认识,可是疲惫与思想觉悟无关,它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云朵他们这些记者,只是从数字上来感受身为运动员的不易,比如唐一白每天至少要游一万两千米——这还只是水上训练,不包括陆地上那些五花八门的身体训练——如果不亲身感受一次,普通人很难体会那种累到昏天黑地、累到刻骨铭心的疲惫。

如此枯燥又疲惫的生活,必然需要点精神调剂品,于是没过多久,唐一白和祁睿峰这两个亚洲小伙便成了游泳俱乐部女队员们的目标。亚洲人的肌肉没有欧美人那么结实,即便是唐一白这样的职业运动员,也比欧美职业运动员更显瘦削,不过亚洲人的身体线条更精致漂亮一些。

不知她们是贪新鲜还是花美男的审美风已经波及欧美体育圈,有空的时候,几个姑娘就喜欢往唐一白身边凑,路上打个招呼也抛媚眼,甚至有一个胆大的姑娘晚上训练完去敲唐一白的宿舍门。

唐一白简直无语,都快累成狗了,谁耐烦理她们!

这天吃午饭时,两个人刚坐下,又被姑娘们围观了。

金发美女安吉丽娜坐在唐一白身边,托着下巴朝他抛媚眼,问唐一白:“唐,我的头发好看吗?”

知道唐一白的英语水平不太好,所以她特别体贴地放慢了语速。问完这句,她又说:“你们中国的女孩子没有金发吧?”

唐一白缓缓答道:“我喜欢黑色的头发,不算很长,特别柔软,像瀑布一样。”他突然笑起来,眉目低垂,目光温柔,笑容和煦温暖,像此刻海边的阳光。

安吉丽娜愣愣地看着他的笑容:“你真好看。”

正在这时,一片阴影突然遮住了他们。唐一白奇怪地抬头,见是贝亚特。

贝亚特,英国人,十九岁,主攻项目是短距离自由泳,今年1米自最好成绩是47秒8。他到澳洲外训是慕名而来,这个俱乐部的弗兰克教练在指导短距离自由泳方面很有心得,曾培养出两个世界冠军,而贝亚特相信自己将成为第三个。

来了之后他却发现,弗兰克教练好像更喜欢那个叫唐一白的中国人,总是夸他。不止教练喜欢他,姑娘们也都喜欢他。简直岂有此理,那人瘦得像一只羊,凭什么都喜欢他?

此刻,贝亚特居高临下地看着唐一白,眼神充满了蔑视。

唐一白在他这样的目光中低头默默地吃饭。

贝亚特有些尴尬,大声说道:“唐,我要向你挑战。”

“嗯?”唐一白抬起头看他,“什么意思?”

“我们进行一场比赛,今天下午怎么样?”

“我下午还要训练。”

“你不敢吗?”

唐一白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去问弗兰克教练吧,他答应之后我才能答应。”

“哼!难怪弗兰克教练喜欢你,做他的应声虫很好吧?”

唐一白不再理会他,低头继续吃饭。

祁睿峰就坐在他对面,虽然没听懂那个贝亚特在说什么,但是从表情看也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他光荣地肩负起了怒瞪贝亚特的工作。为了彰显气势,他站了起来,比贝亚特还要高大一些。

贝亚特丢下一句“等着输得哭鼻子吧”,然后扬长而去。

吃过午饭,祁睿峰给袁师太打电话汇报情况,唐一白独自去海边散步。

他背对着大海,自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云朵。本来想发条文字信息,但是他突然特别想听一听她的声音,于是删掉文字,改为了语音信息。

唐一白:“在做什么?”

隔了一小会儿,云朵的信息便回复过来了,也是语音:“哈哈,唐一白,你拍照的技术好烂!”

唐一白听得面露疑惑,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这话的背景里似乎有个男人在说话?他把这段语音信息来回播放了好几遍,最终确定,确实有个男人在说话,只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他心想:她此刻应该在单位,有同事说话很正常。

虽然这样想,他还是有些烦躁,便又问了一遍:“在做什么?”

云朵:“看夕阳。”

看夕阳?他和她的时差只有两个小时,她去哪里看夕阳?

唐一白更觉不对劲,问道:“哪里的夕阳?”

云朵同样发了张自拍,背景是一片海岸,暮色沉沉,夕阳已经落下去了,岸边的房屋都亮起了灯,她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她身后是一个男人侧坐的身影,脸被她挡住了,看不到。

唐一白心口紧了紧,说不出的郁闷。

云朵又发了条语音信息:“是爱琴海。”

爱琴海,她和一个男人去了爱琴海?他们坐在海边聊天看夕阳,这么浪漫的事情她在和别人做!

唐一白咬了咬牙,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想很没道理,云朵有她的自由,她想跟谁看海就跟谁看海,可是他依然很不高兴。他差点质问她那个男人是谁,不过他及时控制住了,采取了迂回战术。

唐一白:“一个人去的?”

云朵:“不是,和我小弟一起,他非要吃希腊烤羊肉。”

小弟?云朵不止一次提过这个人。唐一白脑中浮现出一个单薄而苍白的身影,这样弱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

咬了咬牙,唐一白酸溜溜地说:“还挺浪漫的。”

云朵:“一般一般啦!如果他不是那么聒噪就更好了。”

唐一白还想多套点信息,可是这时有个队员来叫他了:“唐,弗兰克教练找你。”

他只好匆匆说了再见。

云朵听说唐一白要去找教练,便放下了手机。

身边的林梓特别有眼色,见她不聊天了,递给她一小瓶酸奶:“尝尝这个酸奶,希腊特产,大蒜味的。”

大蒜也能做酸奶吗?云朵十分好奇,接过来打开喝了一口,然后她快哭了:“这是什么鬼啊?”

林梓咬着吸管低头,一脸坏笑。

云朵怒问:“你那个是什么口味的?”

“小麦草。”

“没收!”

林梓也不反抗,直接把他喝了一半的酸奶递过来。

云朵接过,低头看了一眼他用过的吸管,再抬头,看到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暗淡的天光下,她没有捕捉到他眼中那别别扭扭的期待。

云朵才不会吃他的口水,她抽出吸管直接扔掉,撕开箔纸,对着瓶口喝起来。

一边喝着酸奶,云朵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来希腊?就为了吃烤羊肉吗?”

林梓看着暗沉夜幕下深蓝色的海面,答道:“我答应过我妹妹,带她来看爱琴海。”

云朵顿住,侧头探究地望着他。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怀念还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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