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剑碑林,剑悲鸣(1 / 2)
顾风一步跨入光幕,竟发觉光幕之中是一片类似外面世界的独立空间。
眼前一片荒凉无垠的草原,奇怪的是偌大的草原上不见飞鸟一只,少年有些绝望的无奈一笑,却也没有放弃穿过无尽草原的念头。
青衣少年有些艰难的踏上草地,草上秋霜寒厚,泥土松软。少年的布鞋行走有些不便,时常深陷冰凉的泥中打滑,一双黑色步鞋外,面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黄泥。
顾风就这样以不快不慢的速度穿过一片片草地,从秋阳高照走到了残光斜消,再走到秋阳高照。从白昼走进夜幕,又从夜幕走向白昼。
在第二天的日落前,望见了山,也望见了传说中的剑碑林!
青衣少年擦去额头的汗珠,疲倦的躺在草地上,望着不远处不是很高的苍山微笑。
秋阳熹微,山中叶黄,病蝉悲歌,不知流年几何。
眼前剑碑满山,触动深秋哀情,悲伤在西风里冰凉。
数百年之龄的松柏树荫下,是一座座被岁月痕迹侵染的墓碑。四下幽寂,偶有山鸟凄鸣。
顾风脱口道:“苍山植松柏,碑下故人眠!剑碑林,或许叫剑悲林更好!”
那一列列排布有序的剑碑自山下通往山顶最高处,剑碑最上方刻有文字,并不是想象中的功法、剑法之名。
青衣少年慢步朝前而去,清晰可见的文字竟然全是人名,每一块剑碑上都有一个对应的姓名,下方列有其生平,没有例外。
奈州曹县曹方德,17岁入军伍,明丰19年为护太丰帝夺嫡,受万箭穿心而亡,至死不倒。
奈州云深城叶离,家中独子,15岁从军,18岁升骠骑将军,23岁战死北境无定河,未婚未子,山河凄然……
顾风没有着急的去感应任何剑碑中藏有的剑诀功法,只是默默倾读着一个个将士的名字和他们生平的故事。从山脚一排排的转圆向着山顶慢慢移动着,不容许自己错过任何一块剑碑的故事。这就像少年的他自困于一室之中,览尽藏书。
每一座剑碑便如一页人间好书美文,所有剑碑拼接在一起,就成了一本完整的稀世佳作。
这本书中故事万千,视死如归的战士,辉煌战绩的将军,还有他们间共有的儿女情长、家国情怀。
他们这些人有的尸骨无存,身躯无法归故土,有的永远停留在了最年轻的岁月。很多人没有留下后人,没有照顾好双亲父母。
可自古忠孝难两全,志在天下的少年,必须披甲荣光,旌旗沙场,征服这万里山河。
剑碑之上,他们都是最普通的出生,最平凡的名字,却以鲜血、青春捍卫了家国的安定和荣耀。
顾风每读一个故事,心中的沉重之感就会加重几分,脸上忧思如冬日积雪。
可偏偏悲伤能揭开埋藏更深的悲伤,少年的心中幽幽的浮现一面往事。
青衣孩提有些悲伤的问道:“爷爷,我的父亲和母亲呢?”
“他们外出游历天下,暂时不会回来了。不过,他们走前要求啊阅你要开开心心的活着,平安的长大等待他们归来!。”老人心疼的忍痛撒谎道
这样同样的问题,年幼无知的少年问了好些年,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大致相同。
老人总能从痛苦的脸上,挤出一个接一个的谎言,抚平少年的心,以为一直如此少年便不会悲伤。
后来,他从谢先生哪里得知他的双亲12年前就战死在了北境边城。只是这两年,少年和爷爷都保持着同频的默契,一个不问,一个不说。
不问是怕徒增悲伤,不说是因为悲伤本来就不少,又何执念真相如何!
夕光暮色,是谁说,平日最快乐开朗的少年没有悲伤呢,那此刻他脸上的悲伤又从何而来呢?
人间至暖少年郎,他的快乐会很简单。往往也是因为快乐太过简单,所以对悲伤的感知,更有常人难于察觉的敏感!
剑碑林中每一个记载将士卓越战功,辉煌过往的故事,却在顾风心中编织成一道深邃的忧伤,化作家国之殇。因为他深知辉煌的背后,付出的悲伤和代价,历史总是轻描淡写。
咚、咚、咚咚……声音在天地中弥长不散,莹回在少年的耳间。秋风潇杀,战鼓擂响,将士们杀声震天,战马撕裂。
顾风像是穿越了3多年的历史时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个个画面,将军转战万里,破城无数,不杀一无辜之人,却因同情死在了妇女,老人的匕首间。战士战死前用沾染鲜血的双手,拼尽最后一丝余力摸出怀中那封未送出的家书,神情平静的闭上了那双未看尽山河的眼睛……
青衣少年看到这一切切,星辰眼眸里泪水打转生花,润湿两腮边。
他想,十几年前北境那个孤寂的边城,在哪个寒凉的晚上,肯定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如常的望月思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