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第十二章（1 / 2）

朴雪秀, 一位不能说没有才华但画风着实有点特别的作家。

曾几何时，身无分文不说还背负助学贷款的韩沐妍会找到她给自己写本子，确实是抱着接近这位能让她更接近成功的想法没错, 但不完全是看在她有爹的份上。

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韩沐妍对于家里有关系的二代搞自立自强的戏码, 其实有些顾虑的。她开价不高，明摆着家里有钱的妹子能看得上她开出的价码, 这本身就有问题。那时候她没得选，能抓到一个朴雪秀都算是很幸运了，只能赌一把。

她看过这姑娘的作品, 以韩沐妍入行多年的眼光，按照新人的标准, 朴雪秀属于有点天赋但天赋点歪了的类型。这位写的本子其实不太适合往商业市场送，更适合去玩一些小众的文艺片。如果运气够好, 家里关系也够硬, 说不定能拿个小奖呢。

换而言之，韩沐妍是认同朴雪秀有才华的。

但第二次跟作家合作的韩d强势打压作家对自身能力的信任，还把作家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同时有项目在跑，同时也需要作家赶工的韩沐妍, 把朴雪秀和自己新项目的作家关一起了。场地是朴雪秀的工作室, 小公主她爹给她租的公寓，原本是用来恭喜女儿成为作家了。

场地是朴雪秀的, 场地内包含吃喝拉撒、办公用品在内的一切费用, 都是这个项目组。而韩沐妍呢, 就是能省一笔是一笔，把自己的作家抓来，给两人关一起, 一起教育。

我们是为了赚钱才凑在一起，你们俩拿钱就给我做事，别成天叽叽歪歪的，哪那么多废话。

两室一厅的公寓改的作家工作室，原本的格局或者说小公主精心装扮的格局是，一间卧室给她休息，一间书房让她单独办公，外面的客厅一分为二。一半是办公区，一半会客加用餐。她不是还有个同僚么，临时同僚的办公区就在这，未来要是能成为大作家这里就是小作家们的办公区。

韩d进驻作家工作室后，屋子的格局没有太大的变化，卧室还是卧室，办公区还是办公区，但办公区里待的人变了。书房变成作家们的安全区，客厅是所有人的办公地，韩d也在这里办公。

韩沐妍带着洗漱用品住进了卧室，除了睡觉时间和要出去见人之外，她都在客厅待着。蹲守客厅的韩d对作家三人组的要求是，早中晚都要汇报她们的工作进展。工作完成不错的人可以去书房专心工作不被打扰，而本子不通过的就得在她眼皮子底下待着。

作家三人组的构成，一号是朴雪秀，性格就不谈了；二号是她搭档，金英贤，半个新人，出过一部短篇迷你剧，朴明光为女儿找来查缺补漏的搭档。据韩沐妍所知，这位拿两份工资，tvn那边一份，朴明光也给她开了价，人偏佛系，大概也是被小公主折腾到不得不佛系，总归很好说话。

三号相对特别，朴尚骏，听名字像个男孩子其实是女孩子。在三人作家组是忙内也是纯纯的新人不说，这人跟朴雪秀是认识的，韩沐妍也早就见过她。金尚春的闺蜜，当初朴雪秀阻止金尚春签约，就是这妹子陪她一起去见的韩沐妍。

说起来这人还是金尚春跟韩沐妍推荐的，运作新项目时她起初想找个多少有点名气的作家，工作室新开需要一炮打响，有经验的作家能增加成功率。可韩沐妍见了那些有点小名的作家后，觉得这帮人脑子都有点问题，是需要被哄着才能工作的作家类型，她就果断放弃了这帮人，还是得找新人，听话。

得知韩d的新项目在找新人的金尚春，带着闺蜜的作品去见了韩沐妍，希望d给个机会。韩沐妍看过剧本后觉得能聊，见了面，聊得还不错，合约就签了。

本来合约都签了，d给钱作家干活，常规路数不应该出问题的。但朴尚骏跟金尚春是性格互补的闺蜜，如果说金尚春是对自己很没信心，没啥主见需要人夸才能有自信的类型，那朴尚骏就是很有主见，很清楚自己要干嘛的类型。

有主见的朴尚骏能被韩沐妍看上，除了她本子写得还过得去之外，是这姑娘的本子跟她想要运作的新项目刚好契合。这人之前写的就是偶像剧，韩沐妍正好要拍个偶像剧，那就是她了。

可是有主见的作家呢，就不会什么都听制作人的，对自己的作品有想法就不怎么愿意按照别人的标准改。她跟小公主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不会当面跟制作人怼，每每制作人说我需要你改一下哪里的时候，她都是当面点头然后拖，拖到不能再拖，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按照制作人的要求来。

要韩沐妍讲，朴尚骏这种才是刺猬，她又不能真把这人怎么样，颇有点无处下手的郁闷。正在她想着再这么下去，要不要干脆换人之时，朴明光找来了。

这不就巧了么，有个好欺负的能当靶子，让刺猬好好看清楚，不是签了约就万事大吉，真不听话会被扒皮下锅。

韩沐妍不是自己一个人到工作室来的，还把金采恩带来了。两人进驻工作室的前一个礼拜，韩沐妍都是负责扮黑脸的那个，一天能跟朴雪秀掐十八次，次次压着她打。金采恩就是负责当虚弱的小红脸，照顾作家们生活起居，还负责当小公主吵架吵输了的出气筒。

这一个礼拜韩沐妍骂人骂得特别凶，每次开骂的时候必然要全员在场，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喷朴雪秀，你写得就是一坨屎。

在战争开始的前两天，朴雪秀还会跟韩沐妍互掐，小公主也不是好欺负的啊。朴雪秀要是那么好欺负，怎么可能逼得申骏景宁愿冒着要得罪朴明光的风险，也咬死了要换作家。又怎么可能让韩沐妍成为这个项目的联合制作人。

但一来d骂人非常脏，祖宗八代和生殖器官都能被带出来，菜市场的摊贩吵架都没她那么过。家教还算靠谱的小公主实在讲不出来那些话，分分钟被气吐血，怼不回去。

二来，d除了攻击作家剧本写得烂之外，还会攻击作家的为人、穿衣、谈吐，什么都骂，基本就是你活着都是浪费空气的凶残程度。输出速度快，词汇量丰富，导致小公主经常反应不过来，都已经要被骂哭了。

到第三天，朴雪秀爆发了，情绪激动之下电脑都给她砸了，冲着韩沐妍砸的。砸电脑是小公主盛怒之下火上头，根本不过脑子的行为，可韩沐妍也就侧了下身子却不是躲避而是以背脊硬抗了凌空砸过来的笔记本。直接被砸倒在地的d让整间屋子的姑娘们惊叫出声，也让小公主被吓住了。

等韩沐妍脱了衬衫只穿了胸衣，让小公主好好看看她到底干了什么之后。根本不敢看那一大块青紫的朴雪秀就老实了，躲在洗手间哭得人都抽抽了给亲爹打电话，我要退出项目，就算不当作家回家相亲嫁人，也要退出项目。

朴明光在电话这头听得眼眶也红了，心都疼，但他对电话那头的女儿讲的是，你也该长大了，人家跟你同龄，你看看她再看看你自己。你都这个年纪了，在工作上碰到问题还要跟幼儿园一样哭着回家告状

亲爹的严厉指责让小公主再度砸了手机，这次是对着洗手间的瓷砖。这次无人伤亡，这次手机报废，这次之后，朴雪秀就很丧，丧到摆烂，出了洗手间就拿着包要走。金采恩连忙拦，韩沐妍却让她够胆子就走。

韩沐妍完全没有要哄她的想法，你说走就走啊要不要我送你出去，故意伤害知道么，我人证物证都有，还能去医院出具验伤报告，你想去警察局的拘留室待一天吗

“你去呗。”摆烂的朴雪秀随便她，“你去了我正好解脱。”我爸会来救我的

就在其他人都认为d只是吓唬人的时候，韩沐妍还真报了警。警察上门了，小公主慌了，被警察带着要上警车了，小公主连连看向韩沐妍，你疯啦

“警察局”当爹的也慌，“怎么闹到警察局去了”

“前辈，我肩膀都要断了，您要是觉得这样太过，那不如这个项目就到这吧。”韩沐妍让他自己选，“我骂得再凶也不可能真的打她，您比我清楚，光骂是没用的，只要您在她始终有底气，大不了不干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要是到了这一步，您破了这个局，就不是我不帮忙，是我帮不了。再过分，哪怕我把人教出来了，您也不会感谢我，反倒我厌恶我，到底疏不间亲，我何苦呢”

朴明光呐呐无言，半响后才叹息着说，“真要闹那么过分”

“您宠了她二十六年，指望我能用六个月就还您一个新女儿，怎么可能呢现在连三天都不到，我也不是神啊。”韩沐妍也叹气，“要不算了”

第四天，朴明光带老婆出国了，眼不见心不烦。韩沐妍去警察局，让金采恩去签字交保释金，领手机没了只记得爸妈电话的小公主出来。

在警察局待了一夜的小公主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后，跟着金采恩出警察局的路上无敌乖巧。上了车，小公主眼泪唰得下来，对着车上的韩沐妍那是又哭又骂，还搞二代特有的反派台词呢，像是你给我等着什么的。

到这，韩沐妍不骂了，神色冷淡的开口回应，“这就是你想要的来自社会的毒打，朴明光拜托我教你的，朴雪秀，你自己选。是跨过这道坎真正进入社会，还是哭着回家当你城堡里的公主，一辈子靠爹”

公主骂声一顿，转瞬嚎啕大哭，扑在韩沐妍怀里，还咬了她一口，d再度负伤。

第四天下午，红肿着眼睛的公主变身小可怜，整个人都是大写的丧字。韩沐妍却拿出在她跟自己掐架的这几天，不搞任何幺蛾子的金英贤已经写到一半的第三集剧本，跟小可怜说，你有个重新当公主的机会。

“你爸开了高价让她跟你搭档，具体多少钱我不清楚，但应该购买个冠名，不然她不会那么老实，让干嘛干嘛。”韩沐妍这次是把人叫到卧室单聊的，对垂着头的小可怜说，“还是你自己选，你爸能出钱让她跟你搭档，我有办法说服她，让她当个枪手，你就当掏钱过一把作家的瘾。你也说了，过了年你就有钱了。”

“你选，你要不要花钱买个名，之后我都不会再管你，你想去哪都行。这个项目的主作家都是你，未来参加记者会，享受掌声的也会是你，只要给钱就行。”

韩沐妍丢下半集的剧本开门出去，这事儿在她这里就算结束了。以她对小公主的了解，公主会振作的。要是她看错了人，大家也没浪费时间的必要，她也很忙的。

当晚，韩沐妍就收到了朴尚骏递交的第四集剧本，杀鸡儆猴，颇有成效。

朴尚骏都快被吓死了，真没想到制作人能凶残到这个地步。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跟朴雪秀比，她算个屁啊。d对上朴雪秀都能压着打，对上她，能直接逼到退圈。她之前不敢直言反对d关于剧本的想法就是底气不足啊，她没那么有本事的爹，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打零工，在首尔都快待不下去得回老家了，哪来的底气跟给钱的老板叽歪。

给钱的老板很满意打工妹的识相，随后让金采恩在这盯着，调教好了作家，她就得出去找导演了。

在导演的选择上，韩沐妍是有目标的。

李允静，电视圈为数不多的女导演，05年出道，07年以一部咖啡王子1号店名声大噪，本该一飞冲天却在两年前翻了车。一部trie收视率惨到最高点也没突破10，大结局收视率只有52，如果不是靠李正宰、李善军这样的知名演员撑着，剧集搞不好会被腰斩，根本播不到大结局。

那片子在业内非常有名，bc血亏。这是即咖啡王子大爆后，李允静时隔两年再度出品，作家同样知名，演员更不用谈，这是个在立项之初人人都看好项目。可惜，一败涂地。

根据韩沐妍听到的八卦，据说这个项目连演员的片酬都没赚回来。还直接导致了李允静出走bc，是被开了还是自己离职，她就不太清楚了。她打听来的是，李允静最近在尝试冲向电影圈，也就是说，目前没活儿干。

在遥远的未来，另一个世界里，韩沐妍是见过这位的。那是个中韩合拍的项目，在找导演，她们差一点就合作，差的那一点就是导演不怎么可控。彼时的韩姐很不喜欢导演不可控，或者应该说除了资方，团队任何人不可控制作人都不喜欢。

现在的韩沐妍估摸着对方依旧不可控，但她为工作室筹备一炮而红的项目必须有个能镇场的导演。作家已经是新人了，演员她也会主选爱豆，大面积启用新人。要是导演再拉胯，这个项目根本拉不到任何赞助，tvn可能都要毁约。

好不容易扒拉出一个认识的落难熟人，韩沐妍已经准备好了，要去哄着导演。事实证明，她先做好的心理预设是对的，导演确实要哄。

李允静颇为意外韩沐妍会约她见面聊合作，这姑娘在圈内风头正劲，搞出来的都是骚操作。见面前李允静只是听说过她，什么半路出家进sbs，刚入职半年就被破格提拔为执行d，一年后跳到绿蛇，更厉害了，直接成为主d，主导了去年的剧王。这份履历，放到谁那都得高看一眼，这人居然又辞职了

“你个人工作室”李允静很意外。

韩沐妍笑着点头，“对，我的工作室跟tvn合作，新项目是tvn出品。”

光个人工作室和tvn这两个词出来，李允静就不是很想聊下去了，她是落难，但也没惨到这个份上，哪里没剧拍，她看不上而已。

韩沐妍也不跟她聊虚的，啥啥项目多好之类的都是废话，讲点实在的吧，“听说您最近都在跟电影团队接触，那您肯定知道电影圈的对赌协议。”

“保底发行”李允静看她点头，不解，“跟这个项目有关系”

投资领域的对赌协议到了电影圈有另一个名字叫保底发行。简而言之就是发行方为了能抢下他们认定会大爆的项目时，会跟制作方签对赌合约，双方拟定票房最终盈利数字。假设发行方认为电影能赚一百亿，哪怕票房没卖那么多，也会按照这个数字给制作方分账。反之，超过了这个数字，发行方的分账比例就可以按照合约指定的标准增加。

制作人跟导演聊得很实在，“目前项目预算只有四十亿，但我对项目的预计是有两百亿营收，至少两百亿。我们可以签一个对赌协议，前期签约金不高，但如果能找这个数字我按照市价补给您。如果没到，我卖给你三年，您也有个工作室，我免费给您打工。”

李允静微愣一瞬，转而笑开，“我是听说过你胆子很大，sbs待的好好的跳槽绿蛇，现在又从绿蛇跳出来自己做公司。但你胆子大不代表我要陪你玩啊，何况两百亿也不是什么大数字，tvn觉得三倍营收很夸张，但放在三大台，这就是个均价而已。”

“三大台赚来的均价能分给导演多少呢”韩沐妍也笑，“有线台拿到三倍营收才会愿意给制作团队发高额奖金。”

这话再李允静这里行不通，“一部爆款迷你剧，单集品牌赞助就能过两亿，十六集就是32亿，这还是不算三星那些大品牌的赞助。后续ost、dvd、点播网络、周边版权、二度开发，以及各国版权卖出，超过两百亿很轻松，赚不到两百亿才奇怪。”

韩沐妍颔首表示她说得对，“您的前提是爆款，一年顶天出一两部的爆款还是以三大台的庞大收视群体为标准，有线台想出爆款，迄今为止，还是从未发生过的奇迹。”

“还没有发生过的不叫奇迹，那是不可能发生的是，tvn根本做不到，你也说了，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收视群。”李允静不觉得她已经沦落到要跟有线台合作的地步，“创造奇迹的人当然能分到更多的钱，你要真能卖出两百亿tvn能把你供起来，可你能卖到”

落难的前辈一声轻笑，对风头正盛的后辈讲，“这个圈子女人很不好混，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妹妹，我劝你一句，别奢望奇迹，脚踏实地，路才走得远。”

既然姐姐说了句冒犯的话，妹妹也没可能怂啊，“前辈，电影圈比电视圈更排斥女人，您进了电影圈顶天了是作家，想掌镜还得回到电视圈。目前这个圈子，好似只有我愿意跟您赌一局。”

李允静人往沙发上一倒，翘起腿看向露出攻击性的妹妹，“你可能对我的情况有些误会，我真想掌镜，不是没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