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大势尽去（2 / 2）

即使他染黑了发须，可鬓角的白是如何也掩不尽的，他每日却依旧在偷偷地用心染着发；还有时常在这宫中四处玩的久了，他便力难为继，偏偏却是咬牙耐心陪着自己。

他是那么努力地装作还年轻，想配上自己，生怕自己不满意。

在这皇宫中，他亦步亦趋地伴着自己，晓看日出暮看星，昼赏庭芳夜听风；还有每个深夜，他温柔的怀，以及醒来后的嘘寒问暖。

他说他还想带自己出皇宫、出长安，只要自己开心，天涯海角陪自己去。他想为自己创出一个和平、公平的盛世，只可惜，他失败了，让这个国家四处生乱，此时他若出现在长安城外，生命难保。

她忍不住抱住他，动情地说：“有你在，哪里都是天涯海角，哪里都一样。”

情不知所起。

她发现自己忍不住爱上了与这个老皇帝在一起的感觉。

这难道便真是动了情？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深觉幸运。却也会忍不住暗恨，恨自己生得晚了，没能早些遇到他。

偏偏在他老时，在这国家末路之时二人才相遇。

这般幸福的生活，不过半年，听说各处义军便已迫近长安了。

王莽只想让自己开心，从来不与自己谈这些让人生忧的话题，但宫中下人越来越难掩的惶恐害怕，叫她无法不知这个痴情皇帝目前的处境。

急剧下滑的处境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因为大军临城，没几日便团团围住了整个长安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此时的王莽即无兵也无将可用，仅余的那些兵将，他根本不敢派出城去抗敌。因为在不久前，他派出城的部队，但凡一出了城，不论将军或小兵，见着了黑压压的敌军，皆是一哄而散，溜得没影。

最后只剩下了少得可怜的守城部队与皇宫卫军。

思来想法，他被迫将长安城内所有监狱里关着的囚犯都放了出来充当士兵，与他们许了诺，但有所胜，归来之前的诸罪俱免，另有交赏。

除了许诺，更以天命之子的身份要求所有囚犯一起发誓，若不尽心杀敌，便遭天诛地灭。

爱屋及乌，王莽命他唯一还敢放出城的和平侯史湛领着这么一群由近两万囚犯组成的士兵出城杀敌。

“史将军此去千万小心保重，尽管指挥士兵英勇作战，您可千万保自己安全。”

对这个史皇后的父亲，王莽是关心，在临行前还不忘亲自关心叮嘱。

自己的女儿毕竟是皇后了，得王莽关心的史湛也是一时雄心大起，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提刀领兵而出，一过吊桥，便豪气冲云地拔刀振臂，高呼诛敌。

“杀！”

一声杀字，史湛喊出了泼天的气势，身后的那群亡命之徒应声而出，却是在跑了没几步便突然一哄而散了，转眼散了个干干净净，任由史湛如何都拉不住哪怕一个人。

只留下了孤零零的他，独自提着刀，望着千米之外捧腹大笑的敌军，老脸通红。

最后，他也只能跺跺脚，转身逃回了城，于一个空档里也忍不住悄悄地找到了他的宝贝皇后女儿，希望她能及时跟自己逃命。

父亲偷偷与她讲了这滑天下之大稽的一幕，只是想让她知道，新朝真的完了，她这个皇后不值钱了，快准备收拾些值钱物件跑路吧。

可她想的是：他病急乱投医地居然想用囚徒组成军队，更令自己一个从未领过兵的父亲领着出战，他身边是真无人可用了。

若自己在此时再离开他，那他该多绝望？

这个傻傻的少女皇后拒绝了父亲的提议，声称要陪皇帝同生共死。

因为这半年，已抵过了许多人的一生。

她已然不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