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东阁疑云(2 / 2)
那些能进得后宫的无不是像淳于长与王莽这般沾亲带故与值得信任之人,又有谁敢冒如此之险堵上前程与一家性命来戏皇后?
只是这皇后过于明显的反常,就摆在眼前。
难道是对食磨镜?
“皇后今日怎么如此衣冠不整?可是朕不在,寂寞之下与宫女耍笑逗乐了?”
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的能力,刘骜自己其实也清楚,而皇后却是青春正盛。
想到了某种可能,他忍不住故作随和地暗示调笑,缓了缓尴尬。
反正这宫中宫女都算是自己的女人,相对于前者,他更倾向并接受于自己怜惜的女子只是忍不住磨镜罢了。
正是心虚神慌的赵飞燕,闻言反却心头更惊。
“皇上恕罪~妾身这些日确实不知何因,慵懒易乏,常常无神嗜睡。方才不小心沉沉睡去,忽然惊醒之下又实在精神不佳,总出差错,折腾了半天依然是凌乱而来。”
为了增加自己所说的可信度,稍缓下了心神的她,故意又半娇半羞,吞吞吐吐加了句:“正想着这两日寻太医瞧一瞧,说不准~总觉这状态,说不准是怀孕易累?”
她以为刘骜只是瞧出了自己的一身凌乱不整。
洞察更深的刘骜自然不信她说的,反是越解释越令他那刚勉强自我安慰下去一点的疑心,再度浓了起来。
“哦?原来如此,那~现在可觉着好了些?”
“见着皇上,心中一欣喜,这会儿精神确实好了些。”
这片刻时间,赵飞燕已将原本的慌乱平了多半。她说着话,抬眼扫了一下小院,又故意望了望天。
“难得好天气,陛下既来了,不如妾身让人稍微收拾一下,在这园中对饮小酌?”
“何需收拾?这院中风景一般,还是不如皇后的殿中舒服。”
赵飞燕正欲谴人去准备些酒食,却发现身前的刘骜竟忽然绕过了自己,径直向着殿中而去。
措不及防,难掩的惊慌脸色,赵飞燕忙转身跟上,一边还不忘朝殿中高声:“陛下驾到!快!快收拾好一切!好好侍俸!”
“你们自去忙你们的,朕只需皇后一个侍俸即可!”
殿中的宫女们听着皇后的高声,瞧着她的眼色,刚要有所动作,走在前的刘骜却是脸色一冷,言语更冷。
就在她们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行事之间,刘骜已然经过了前殿,直奔后殿而去。
早察觉有异,见着刘骜忽然气势汹汹而动,未作多想,淳于长忙一手紧了紧腰间佩刀,匆匆跟上。
穿过前殿,转入后殿,未瞧见有什么异常。
刘骜继续地大步直奔一侧寝室而去。
皇后的寝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淳于长是断不敢进的,他只能将目光投向寝室,将手悄悄地按于刀把之上,聚着精神关注着寝室中的动静。
好在寝室中并无异常,摆设、被褥等俱是整整齐齐,刘骜只是扫了两眼便退回后殿厅中。
“陛下!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慌慌张张跟紧着刘骜的赵飞燕,忍不住地拉住了刘骜的一只手,委屈了起来。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误会?
他望着眼前的美人,虽然潮红渐消,但脸上却更生了明显的紧张之色。
皱着眉,目光忍不住又在这后殿各角落扫了扫,发现倘大的后殿不起眼侧的一角似乎是还有个小门?
他还真没认真留意过那位置原先是否有小门的,但此时瞧见了便忍不住要过去瞧一瞧。
“陛下,莫去,那小间是妾身供了送子娘娘在内。”
刘骜刚迈开两步,发现衣袖被赵飞燕捞住了,他止了步子。
“送子娘娘?”
“妾身一直忧心于陛下尚无子嗣,也难免盼得能亲身为陛下解了此忧,便请了送子娘娘供在里间。数月来,茹素吃斋,香火未断。民间向来有传,这送子娘娘忌讳男子接近神位。陛下贸然入内,怕冲撞了神明。”
“朕是天子,昊天之授,天命之子,与神明一唔岂有冲撞之理。既是为朕而求,我自当也诚心拜上一拜,谢上一谢!”
事情未有定数,刘骜也不舍得轻斥美人,万一真有隐情自己还得费心细哄。
他勉强挤着笑,挣脱开,几步来到了那小门之前,却又忽然犹豫止了步。
因占有欲而生的怒火冲散了理智,几经纠缠,理智渐回的刘骜忽然想起,这门后若真藏了偷腥的汉子,狗急跳墙之下要是拼命伤了自己的话...
以淳于长的机灵劲,自然察觉出了刘骜的气势突泄,不过是眼微微一眯间他便猜出了眼前这个皇帝的心思。
他也不是武夫,一想到这门后可能有个汉子将要被逼到狗急跳墙,他的心中同样是七上八下地。
但富贵险中求,尤其这种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独逞英雄的情况,更能叫他深记此功。
吸气挺胸,壮了壮胆气,淳于长识趣地上前一步:“陛下,便由臣先进去摆好香案。”
见得刘骜轻轻悄悄地点头,淳于长一手按刀,一手推开了那间小门。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暗间,仅在深处的一侧燃了一盏小灯的房间因无窗而昏暗,安安静静地,淳于长能清晰听到自己紧张的粗沉呼吸。
瞪着大眼,双手按刀,他努力适应了片刻昏暗的光线,终于可模模糊糊地瞧清室内情形。
不大的空间简单素雅,尽头一侧确实挂着一张送子娘娘的画像,近一人高的画像前有供桌,摆着香炉和一盏透着昏昏微光的油灯,炉上有余香缭绕。
若不是另一侧摆着一张小榻,这里面的一切是如此地正常。
他的职责只是确认安全。
来回扫了两眼,淳于长紧张的心悄悄放下,他装模作样地从供桌上取香点燃,尔后回身来到这暗间的门口,朝着刘骜点了点头。
进门,接香,弯腰礼拜。
淳于长恭恭敬敬地在一旁侯着,仍然不忘四下审视着。
刘骜自然也瞧见了这暗室内的唯一异常,在草草拜过之后,忍不住指着那张小榻质问跟随而来的赵飞燕。
“送子娘娘也需要安歇睡觉?”
“陛下有所不知,民间传闻,送子娘娘多于睡梦之中指点迷津,教人如何方能更好圆梦,这小榻便是妾身承梦之用。”
显然对于这个解释并不满意的刘骜,皱着眉,正要再说什么,却是一旁一直安静的淳于长忽然拉了他一把。
“陛下,娘娘之前说的有理,男女有别,这送子娘娘毕竟是女子之神,点到就好,不可久扰。”
有危险?
顺势瞧去,他看到了淳于长眼中有话,瞬间会意,忙附声改口:“既如此,那便去吧。倒是朕错怪了皇后,只是这一折腾也无心吃酒赏舞,想起多日未给母后请安,那便摆架长乐宫。”
说走就走,二人匆匆来,又匆匆去。
一时心喜,忍不住暗松一口气的赵飞燕,匆忙之间也未能察觉出二人的匆匆之异,露着难掩的如释重负之情送走了刘骜一行。
(对食:这个词有些人应该略有了解。人类脱不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和欲望,皇帝的精力有限,无法关照后宫数千宫女。汉朝时期,“对食”就已经被代指皇宫中的畸形性恋。不同的是,汉朝时期的“对食”并不是发生在宫女与太监之间,而是宫女与宫女之间。“对食”的双方由于性别和生理的特殊性,并没有同床共枕的硬性要求,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但时间长了,互为依恋的两人很容易产生更深层次的情感,很多宫女会选择在夜晚相伴入睡,这种宫女间的互动被称作“磨镜”。关于“对食”与“磨镜”,有兴趣的可自行查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