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 73 章 三合一(1 / 2)
等着莲姨娘昂首挺胸回到将军府, 却发现府里气氛有些怪怪的。
丫头小厮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 那认字或是不认字的, 几个扎成了一堆。
见了她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反而是那霍海棠和玉郎一起被人从马车里拉下来,拽到周梨的跟前, 大家才像是恢复了正常一般, 全都聚集过来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个年轻男女。
周梨见着那披头散发, 半边香肩都露在外头的霍海棠, 肚兜绳子也是松松垮垮的,实在是没眼看,连忙示意着身旁的阿叶, “去去, 给她将衣裳拉上去。”
阿叶已经试着接受她的偶像是这样的人, 但并没有成功, 如今看到霍海棠这副狼狈模样, 心里还是感慨万千。
霍海棠这个时候也才发现,这原本祖母常坐着的椅子上,怎么是周梨?她愣住了,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仪态衣着的不体面, 反而东张西望的, 试图找些什么。
但终究是叫她失望了。这可把她急得不行, 不安地看着椅子上的周梨问:“你怎么在这里?我祖母呢?”她喊着,又到处找自己的娘马氏,“我娘呢?是不是她告的密?”
“哎哟喂,我的大小姐, 这个时候你还纠结这些作甚?您和这戏子这档子事儿,眼下都不算是事咯。”高嬷嬷见她虽被绑着,但却不要阿叶给她拉上衣裳,挣扎着躲躲藏藏,便走了过去,喊了两个丫头将她按住,隔着捆绑她的绳索,将她那衣裳艰难地拉上来挡着些许皮肉。
“你个老货,这哪里你有你说话的份儿,快给我松开!什么时候变成她的狗腿子了? ”霍海棠是个细心的人,但奈何她智力似乎没有与她的这份心细如发持平。眼下都这场景了,她竟然还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自己要承受什么样的惩罚?如今还摆着她将军府嫡大小姐的谱儿。
高嬷嬷见她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只无奈地摇着头。不过倒是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早早有先见之明,投在了这大房周姑娘的麾下,不然的话如今老太太倒下了,血都吐了,怕是日子不长久了。
马氏到时候当家做主了,她必然是将自己视做肉中刺眼中钉,哪里有自己的好日子来过?
忽然那层层叠叠围着的丫鬟小厮们被撞开,只见小覃氏冲了过来,她一张脸因为那话本子里过于放荡的内容而变得纸白,精心描过的黛眉和红唇,现在像极了是画在纸人上的一样鲜明不真实。
而她本身就像是一个纸人,在看到坐在地上的霍海棠后,绣花鞋停了下来,原本空洞无神的两眼忽然充满了怒火,“贱人!”她先骂了一句,然后才看朝一旁早就被吓得瘫在了地上的玉郎一眼,玉郎上身的衣裳还没穿,甚至裤子也只穿了小裤,大半截长满了腿毛的腿都露在外面。
伴随着他瑟瑟发抖的身躯而颤动,叫人看起来觉得有些恶心。
所以小覃氏看到竟是这么个男人,忽然哈哈笑起来,“没有看出来,原来大姑娘喜欢这种小白脸呀。可是你还是嫌弃他是个戏子的对不对?所以在那话本子里,你给他改成了秀才。”
一面转头问那早就吓得口不能吐言的玉郎,“你晓得不,我们大姑娘其实嫌弃你的,她就是天生的□□,馋你身子而已。”然后忽然大步走到周梨旁边,拿起那茶碗一下摔在地上。
众人不知道要她要做什么?反正殷十三娘连忙护在周梨身边。
不料那小覃氏却捡起半边碎片走过去,将玉郎身上的绳子个割了,要扒拉他的裤子,一边说:“叫我看看,你有什么宝贝能叫我们这大小姐连脸面廉耻礼仪都不要了,也要和你睡觉?”
那条裤子是玉郎最后的体面了,他被小覃氏胆大妄为的举动吓得不能自己,只用最后的力气按住裤头,一面不停地求饶:“使不得,使不得,夫人饶了小的吧,饶了小的吧!”
那声音凄惨又惊骇。
周梨别过头去,也不能真叫她给玉郎将裤子扒了,这里多少小姑娘呢!便四处找寻霍忠的身影,却不见人在何处?只得喊着高嬷嬷:“快找两个人将覃姨娘拉去,看看御医们那边怎么说的,顺便请了给覃姨娘看一看。”
霍海棠完全都被小覃氏方才的逾越举动给惊着了,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覃氏看到自己的话本子了?还知道是自己写的?一时心里不免是有些担心起来,她若是说给府里的人听,那……
然而她不知道,地狱模式现在才正式开启。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等反应过来后,什么东西已经砸在她的脸上,湿答答的发着一股子腥臭味。
随后是八岁的霍芳菲,她是小覃氏的小女儿,手里还拿着一个鸡蛋,见霍海棠看朝自己,小嘴不禁扒拉起来:“你不要脸,自己偷人还要污蔑别人!我打死你,害我娘!”然后又将手里那鸡蛋扔了去。
随着她的此举,更多的庶子庶女们加入其中,还有些周梨都数不上名字的姨娘,也在旁边讨伐她。
这时候霍海棠才觉得天旋地转,怎么自己出去一趟,和玉郎的事情败露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自己写的话本子,她们都知道了?
后来霍海棠被砸晕过去了,周梨这才叫人将这些庶子庶女们拉开了。
正巧那边太医也给覃氏和马氏诊断,都是气急攻心,只不过覃氏年老体衰,这一气以后怕是想要养回来是难的。
言下之意,是熬日子了的。
至于那马氏,本就心中有郁结,如今已是病入膏肓,也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那两位御医也知道周梨的身份,也是好心提醒她,“周姑娘,这事儿还是早通知将军为妙。”
“是,多谢两位大人。”周梨朝他二人道了谢,只叫人喊了管家霍忠来送。
霍忠躲起来才飞快将那话本子看了个大概,果然是有自己的,但却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如今也是气得不轻。
回来却叫周梨喊住,“两位御医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们大公子那边可有了消息,快些请回来,至于这里的事情,我却是不能做主,我看莲姨娘倒也能主事,你有什么事情,叫她拿主意便是。”
瓜吃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北院去了,她可不想掺和到这些破事里,倒不如趁乱的功夫,查一查当年的消息。
霍忠还想开口,却是忽然听得有人禀,说大公子回来了。
也是了,莲姨娘带着霍海棠和玉郎在街上衣不蔽体敲锣打鼓的,他只怕听到风声,急忙赶回来了。
回了北院,周梨只叫千珞把门给闩上,“等晚些听个结果,咱们就过元宝街去休息,白天再过来。”
千珞应着,“亏得高嬷嬷啊,要不是她发现了人物对照图的话,咱们只怕继续住下去,也要被这霍海棠写进话本子里。”那时候,可就没有一个清白人了。
又说阿叶不长心,都晓得画本子是霍海棠写的,还反应不过来。
阿叶也很委屈,“我以为都是她瞎编的,何况好几个人物也改了些身份,我实在想不到啊!”霍南民这个大将军都叫她改成了瓷器商人。
这话倒是提醒了周梨,一时也是觉得运气好,“回头赏了高嬷嬷。”不过眼下这覃氏和马氏都命不久矣了,那高嬷嬷现在虽是覃氏身边的一把手,但以前管事的却是一个姓苏的婆子,那婆子死了,才有高嬷嬷后来居上。
便和殷十三娘说道:“那马氏这样没出息没主见,还不是个聪明的,怕也不会有胆子,到底还是覃氏那里,只不过那姓苏的婆子早没了,高嬷嬷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我思来想去的,不如还是从马氏这里入手算了。”
殷十三娘深以为然:“是了,这几日里我与韩先生也将这府里上下也都打探清楚了,的确是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说到这里看到那桌上的话本子,不禁好笑地自嘲起来:“早晓得这里头写的那都是有名有姓的,我们还去费那劲查个什么。”
周梨闻言,也失笑了一回,也将那话本子捡起来翻看:“今儿御医的话,大家也听到了,只怕底下的人都在盼着她俩死。霍建安整日里吃喝嫖赌不管事,霍南民又远在豫州,就算是要回来,最早也是年底的事情了。”
而这霍海棠又出了这档子的丑事,如今这偌大的将军府,只要自己不插手,那些个妾室们一个个都有机会做这未来的女主人,谁会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呢?接下来这将军府,该是什么乌烟瘴气的样子?
所以覃氏和马氏,只会是两块绊脚石罢了。因此还是早早从她二人身上查些线索出来才是。
殷十三娘心里却是已经有了好主意,同周梨打着包票道:“人在病中,那防备最是薄弱的时候,我有法子去问了,保管马氏不敢说一个字的虚假。韩先生那里,叫他继续忙公子交代他的事情便是,这件事情只叫我去办,明日就得了结果。”
周梨不知道她想了什么好办法,不过听她这样胸有成竹一说,今晚也不打算回元宝街,就等着她天亮后的好消息。
白亦初从翰林院回来的时候,现在满城风雨都是这将军府的荒唐事情,怕是早传到了皇城里去,他多半也晓得了。
果不其然,回来就问周梨,“这霍海棠真这般大胆妄为?那话本子哪里,我看一看?”
周梨这一个下午,已经把没看完的全部补齐全了,“我原本当是个浅薄的宅斗话本子,哪料想那后头都是风月之事,实在是一言难尽,真真如大家所言,这府里便是一头猪,都有些风流艳史。”
白亦初听得她这般说,拿着的话本子的手不禁抖了几下,“我祖父的棺材板子,怕是要压不住了。”
周梨只觉得剧透实在是没有意思,“你自己瞧吧,要我说覃氏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精力,也不见得都打了水漂,那后面些风流韵事,文笔还挺不错的。”精彩至极,没有一个露骨之字。
她这样极力推荐,且还能从这本书中一下弄清楚这将军府内外男女的各种关系,还有姨娘庶子庶女们之间的拉帮结派小团体。
所以吃了晚饭后,白亦初是认真看的。
周梨也没有闲着,只拿着蝴蝶绣面的团扇,和阿叶千珞一起坐在墙头上,观望着那边的灯火璀璨以及各种哭声骂声交错。
反正那头热闹就对了!
这时候阿叶忽然看到那鹅卵石小径里跑来一个人影,急匆匆的,定睛一看,竟是高嬷嬷,不禁连忙试探地朝那人影喊了一声:“是高嬷嬷么?”
高嬷嬷闻言,只四顾寻人,见着她们几个坐在墙头上,周梨也在,便忙呼天喊地地求道:“周姑娘啊,我家流翠和小公子,叫他们发现了。”
确切地说,那话本子叫这些主子们研磨透了,她家流翠和小公子也被扒出来了。
周梨已经看完了全本,如今又有人物对照图,大家看出来是早晚的事情了,也就不意外。
只示意阿叶去给她开了们,自己顺着竹梯下了墙,引了她就在院中的小亭子里说话,“那不是好事情嘛,本来还要等将军回来呢!如今既然那大小姐菩萨心肠,已经在话本子里给你们流翠母子俩证明了和将军的关系,那你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如今我当恭喜你,往后得叫一声老太太了。”
高嬷嬷本来一脸胆战心惊地找周梨拿主意的,生怕这帮姨娘跑去找流翠母子俩。
当下忽然听得周梨这样一说,顿时又兴奋起来,两眼满是欢喜之色,“还是姑娘聪明,我果然是要谢一谢这大小姐,总算是做了一件正经事情。那姑娘,我现在要领了流翠母子来府里么?”
周梨摇着头,“先不急了,如今你家流翠母子俩的身份是已经被证实了,要我说,将军来不来也不打紧,反正书里白纸黑字写着你那小外孙就是将军的亲亲骨血呢!先叫她们自己在府里斗一斗,到了后头,你喊流翠来坐收渔翁之利可不美?”
高嬷嬷连连拍手称好,“还是姑娘有见识,我个老太婆糊涂,险些叫女儿来跟着趟这浑水。如今安安逸逸在外头等好消息就是了。”
周梨见她高兴,也顺口问道:“你们大公子打算怎么办?老太太和你们夫人如今可是醒过来了?”
说到这个,高嬷嬷一下激动起来,颇有些手舞足蹈的,一时只唾沫横飞地与周梨主仆三人说道:“大公子把大小姐给打了。不过想大公子那样一个要面子的,大小姐去跟了这样一个戏子,还让莲姨娘抓了个正着,这叫他在朋友面前,还有个什么脸面?”
这是其一。
其二,霍海棠的确是胆子大,将家里的事无巨细都写到那话本子里去,还要添油加醋,没有一个逃脱的。
而这霍建安除了喝酒赌钱狎妓,旁的是什么都不会了,所以也只能打霍海棠泄泄愤。
可这打完了,这一屋子的烂摊子,总是要人来处理,他又是没得个主意,只问霍忠。
霍忠又如何能拿得了主意,他一辈子都是做个应声虫的,上头叫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也是如此,才能一直稳居这管家的位置。
真要有些主见,早被覃氏给替换掉了。
于是他想起白日里周梨一下稳住了局面,本来是想找周梨,但又听说周梨已经将北院的门给锁上了。看霍建安那架势,也不会愿意让周梨这个‘外人’来接手,也就只能想着周梨当初说叫找莲姨娘。
因此就同那霍建安推荐莲姨娘。
霍建安自然是不愿意,这霍海棠在街上衣衫不整地和那戏子一起游走,叫多少人白白看了去。还是这莲姨娘干得好事情呢!
自然是不同意。
霍忠见了,只好言劝着他,就算是要惩治莲姨娘,但好歹先将眼下的局面给稳住才是,这满屋子里的姨娘们一个个上蹿下跳的,老太太和马氏又躺在那里,家不成家的。
霍建安终究是妥协了,即便是他母亲马家那边打发人来问,要不要帮忙。但是他一想舅舅那边的人,怎么比得过家里的姨娘好拿捏?
因此莲姨娘就这样掌权了。
覃氏比马氏先醒过来,只是得知家中现状,又吐了血,昏死过去,丫头婆子们齐齐灌药,也不见什么好效果。
而马氏比她醒来得反而要晚了些,人却像是糊涂了一样,说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连霍建安都不认得了。
这还了得?只马上又连夜请太医来。可是没有想到这次太医给的诊断,却是比中午那位给的都要严重许多,还叫霍建安这里节哀,早些做准备才是。
霍建安虽然也瞧不上这个软弱的娘,但到底是自己的娘,活着总是比死了的要好。
只听高嬷嬷说,“就这一个下午,他御医郎中,请了若干来,但都是一个结果。他又生气,觉得是霍海棠给气的。”不过这次没打霍海棠,而是去将那玉郎阉了。
话说那玉郎是梨园的人,这年头和周梨那个世界不一样,这可不能叫作艺术家,而是正儿八经的下九流。
这丑事一出,即便将军府漫天的荒唐丑闻乱飞,已是有摇摇欲坠之态,但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戏班子都吓得不轻,班主只连忙翻出玉郎的卖身契,叫人给送了过来。
所以如今玉郎的卖身契捏在霍建安的手里,他也是顺理成章地对玉郎下手,左右是自家捏了死契在手里的,死了衙门也不会过问什么。
更何况,这只是将人阉了罢了。
霍海棠也是爱极了这玉郎,她自己被霍建安打的时候没哭一声,听着玉郎凄惨的哭声,反而呜咽大哭起来,朝着霍建安求饶。
但能有个什么用呢?
高嬷嬷想这那一幕,不禁还有些头皮发麻,“往日里瞧着大公子也就是吃喝玩乐,对我们这的,那全程他都叫大小姐瞧着了,我看大小姐要不了多久,怕也跟覃姨娘一样疯了。”
“她要真是疯了,还算是她的好命,不然因她府里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怕是等她回过神来,良心上也过不去,你们将军回来了,更饶不得她。”可若是霍海棠疯了,霍南民回来,自然是不可能再将她一个疯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