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的回忆（五）（1 / 2）
又是一年冬天，寒冷来袭。原本外婆睡在那张临时搭的床上，后移到猪圈房。
猪圈房一开始也不是猪圈房。那间房屋与主屋连着中间有一道门，又独开大门。曾经外太公独居里面，后来外太公去世才改造的猪圈房。彼时，舅舅收拾又重新改造了那间房屋，给外婆单独住。
比起封闭的房间，外婆住在那间房屋里可以一眼看见外面，视野更好；经过的人还会找她聊天，不会让她感到寂寞。冬天天气寒冷，我母亲生怕外婆冻着，给她加盖被子和褥子。
之后，到了过年。除夕前一夜，我已在外婆家。往年除夕几乎各过各的，年初二的时候我们一家才会到外婆家拜年，那一年我们一家到外婆家过团圆年。
我比我父母先到外婆家里，舅舅和舅妈工地上已经放假在家准备过年了。除夕前后的那些天一直下雨，天气很不好呢！
我与唐筱和唐晓峰晚饭后在外面放小鞭炮，三个人同撑一把大伞，小鞭炮放完还不舍得回家。我们仨蹲在门口的柚子树下，观赏起雨来。
“你们三个傻子，还不赶紧回来！”
外婆中气十足，大喊。
“我们还不想回家。”
我们三个里面，显然唐晓峰最叛逆。
“在下雨，知不知道？！”
外婆不禁反问，又说。
“鸡都知道回笼，你们三个不知道回家！”
我们仨嘀嘀咕咕商量一番，没人想要回家。
“我们在门口再待一会儿，等下回家。”
“等下关门了，你们不要回来了！”
外婆刚说完，舅妈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条出现在家门口。
“回来不？”
唐筱和唐晓峰立马抛下我奔回家，而我独撑一把大伞跟着回家。
除夕夜，天还没黑，已经有人家吃好年夜饭在放鞭炮了。外婆家，我父亲掌勺，舅舅烧火，舅妈和我母亲给我父亲打下手。厨房里，四个大人在里面，我们三个不让挤进去。
我父母中午才到外婆家，一来也没怎么停歇过。年夜饭，从早上舅舅和舅妈便开始准备！
既然厨房里我们三个挤不进去，便陪在外婆的身边。我们仨同外婆玩翻花绳，你一下我一下；四个人依次有序的玩。
唐晓峰是玩的最菜的，我与唐筱有些不屑同他玩。另找了一根绳，我与唐筱两个人玩；外婆非常有耐心的教唐晓峰玩。
过了一会儿，舅妈从厨房出来特意锁上两边的大门。之所以如此，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乡下有这样的习俗，吃年夜饭的时候，只要还没燃放烟花炮竹便表示还没结束年夜饭，不可以随便串门。
外婆由我母亲搀扶着坐到桌前，桌子上已是满满一桌的菜。大家全部落座后，开始吃年夜饭！
外婆家的桌子是一张八仙桌，桌子的正上方摆着两大碗酒，没有人会坐在那里；因为是祖宗的位子。
我们大家只能挤一挤，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再往上看，两个烛台上点着新蜡烛。因为过年，两个烛台上新贴了贴纸，还插着侧柏。
再再往上看墙上，挂着外太公和外太婆的挂画。而外婆和外公的挂画没有挂上去，只供奉着外公的灵牌。
大家都在安静的吃年夜饭，不可以大声说话。便是顽皮如唐晓峰，也不敢吵闹。
我不停的夹鸡肉吃。一来，喜欢吃；二来，外婆自家养的鸡鸭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经我父亲手艺炒的鸡肉，味道堪称一绝！
我也不是只夹鸡肉吃，外婆自家做的老豆腐炒芹菜；芹菜也是外婆自家种的，菜园子里新鲜采摘，两个炒一起鲜嫩的很！
还有红萝卜炒肉配大蒜叶，刚出锅时便闻着香味流口水。
当然，少不了肉圆。肉圆是提前蒸好的，刚蒸好那会儿正好下午饿了，我一口气吃两个。
牛肉，舅舅买的新鲜牛肉，由我父亲卤制而成。待冷却，切一小盘摆上桌。
羊肉，村里人家买的，现宰先买，着实新鲜。
我会吃牛肉，吃不来羊肉。无论羊肉怎么做，觉得腥的很！
外婆家自制香肠炒大白菜，几乎蔬菜外婆自家种的。那年，外婆家的大白菜种的格外多，我家都拿回去吃了不少。
皮蛋，作为冷菜一早摆上了桌。还是我剥的壳，拿一根线割成一小小块状。
八宝菜，我父亲炒了一大盆，装小盘摆在桌上。原来我们大家都挺喜欢吃这道菜，吃完一盘又装一盘。
腐皮卷，馅为落汤青加老豆腐加肉由舅妈一大早炒制而成；腐皮也是外婆自家做豆腐的时候顺道做的。待炒的馅料冷却，舅妈制作成一个个腐皮卷。
汤，土豆炖排骨。几乎开吃年夜饭的时候才盛上桌，撒上一点葱花，香气四溢。
最后摆上桌的一道菜，鱼；年年有余！
年夜饭吃到一半，唐晓峰小声嚷着要吃馒头，刚开始舅妈还没听懂让他大声一点，唐晓峰提高了声音，说。
“我要吃馒头！”
“哦！我都差点忘了。”
几乎没有人想到吃馒头和发糕，自然馒头和发糕被遗忘在厨房。舅妈去厨房拿出一蒸屉的馒头和发糕，先给祖宗供上，再分给唐晓峰以及我们大家。
想吃馒头的拿馒头，想吃发糕的拿发糕。我也同唐晓峰一样，拿了一个馒头夹肉吃。
年夜饭吃的差不多，舅舅发问。
“大家都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
我们纷纷回答。
舅妈打开主屋的大门，舅舅和我父亲去门口开始燃放鞭炮和烟花。
说起来，烟花还是我父母带来的。彼时，村里没有几户人家燃放烟花，所以等舅舅家门口燃放起烟花，好多已经吃完年夜饭的人站在自家门口观看。
我们一家子的人刚观赏完自家烟花，隔壁村上的一户人家燃放的烟花更加绚烂，无疑不惊起一阵赞叹！
“镇上燃放的烟花才是真的漂亮，到时去我家过元宵肯定能看到！”
自家烟花被比了下去，我多少有些不服。
“镇上，那肯定不一样。”
舅妈笑着说。
“今年镇上元宵节的烟花肯定会比往年放的更加漂亮！”
之所以我父亲如此肯定的说，是因为镇上早通知下来元宵节将迎龙灯晚会。我父亲也是抬龙灯的其中一员。
“那肯定的。”
我母亲附和。
早已提前商量好的，我们一家三口到外婆家过年，届时外婆一家到我们家过元宵节。
燃放完鞭炮和烟花也意味着结束了年夜饭，除了外婆，大家一起帮忙收拾桌面和厨房。待整体收拾干净，便是由大人们给我们仨包红包了！
我与唐筱以及唐晓峰，分别收到三个红包。我父母给的一个，舅舅和舅妈给的一个，还有一个是外婆给的。
特别是外婆给的时候，我们仨分别说些吉祥的话；祝福外婆新年快乐！
红包收到不过三秒，只有我的没有上缴，唐筱和唐晓峰的红包被舅妈以保管为名收去了。我要是还小，我的红包也已经进了我母亲的口袋。幸好，我已经过了被骗的年纪！
唐筱和唐晓峰稍稍有些不开心，但吃完年夜饭可以穿新衣又心情大好。我们仨吃完年夜饭才穿上过年的新衣，之后去到处串门了。
外面一直下雨，不过吃年夜饭那会儿只是一点毛毛小雨，等我们仨外面转悠了一圈回来雨势渐大。外婆和我母亲还有舅妈，三个人在搓汤圆，馅还是舅妈制作腐皮卷的那些馅料。我问我母亲。
“我爸和舅舅呢？”
“你爸和你舅舅也跟你们小孩一样，老早跑出去玩了。”
哦！那我大概知道了。
我父亲和舅舅俩人，不是去打牌便是搓麻将去了。
我们仨拿上小鞭炮打算去门口放，外婆以为我们又要跑哪里去玩，赶紧叫住。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不要去玩了！”
“我们就在门口玩。”
出门时，我顺便把大门也关上，屋内便吹不进风。我们仨站在门口的雨夜寒风中，由我撑着一把大伞，三个人在玩小鞭炮。
彼时，用的是火柴，我让唐筱先点燃一支从家里带出来的香，如此便不必麻烦反复点火柴，只需用香引燃小鞭炮即可。我们仨把引燃的小鞭炮扔进池塘里，不一会儿便炸水了。
雨夜寒风中，说不冷那自然是假的，只是我们仨玩小鞭炮玩的起劲而已。不把带出门的小鞭炮全放完，哪肯回家！
三个人也是一下子放完了带出门的全部小鞭炮，唐晓峰显然没有玩尽兴。
“没有了吗？”
他试图翻找我的口袋。
“真的没了。”
“回家再拿些！”
“不行，剩下的明天玩。”
“要是今晚全玩了，明天我们就没得玩了。”
唐筱劝解唐晓峰，才让唐晓峰听得进去话。虽然唐晓峰还没有玩尽兴，但也只能作罢；不然第二天便真的没得玩了。
我们仨回到家里，外婆和我母亲以及舅妈已经搓好了汤圆。汤圆搓起来是准备第二天早上吃的，不过除夕夜夜宵也吃汤圆。
“你们等会儿汤圆吃不吃？”
外婆问我们。
“要吃！”
“我要吃三个。”
“晓峰呢？”
“我也要吃三个。”
唐晓峰随他的姐姐说。那我大概也吃三个吧！
彼时，舅妈怕我们仨犯困，问。
“你们三个想不想睡觉？”
“我们要等会儿吃了汤圆再睡。”
除夕夜守岁，需等到十二点那会儿放鞭炮。我们仨还想看了烟花，吃了汤圆再睡。
那会儿距离午夜十二点将近还有两小时，唐筱打开电视，我们围坐一起观看春晚剩余的节目。外婆家的电视，没有几个台可以播放。不过除夕夜几乎都在播放春晚，当然是看春晚节目了。自从外婆好转后，舅舅把房间里的电视搬道外面以方便外婆观看。外婆独自在家时，通常也不会打开电视，她喜爱与人聊天。
彼时，春晚开始倒计时，舅舅和我父亲踩着点回到家。一回来，两个人便燃放鞭炮和烟花。午夜十二点燃放的烟花没有吃完年夜饭那会儿燃放的烟花绚烂，不过也挺好看。鞭炮和烟花燃放结束后，舅妈撕了前一天的日历，意味着新年新一天的开始。
“琪琪和筱筱还有晓峰，你们又长大了一岁！”
外婆不禁感叹。
我母亲煮好汤圆并催促我们大家可以吃了。我先将外婆的一碗汤圆端给她，外婆只吃两个汤圆。然后，我才端起自己的一碗汤圆吃起来。
大家吃完汤圆后，睡觉！
春节第一天，依旧下雨。等我与唐筱和唐晓峰起床，舅舅和舅妈已经上坟回来。我母亲没有回镇上，我父亲一个人回去上坟，大概等我父亲上完坟再来外婆家正好可以吃午饭了。
我们一家三口，连住外婆家两晚。正月初一，我家商店不营业。正月初二，本来便应该到外婆家拜年。
春节过后，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彼时，白天天气晴好，晚上能看见星星和月亮。
镇上张灯结彩，依旧保持着过年的气氛。我父亲跟着大部队排练了好多天的迎龙灯，期间由我母亲看店。
外婆一家午后来的我家，是我父亲开小货车去接的他们。我家商店新开的第一年，我父亲去城里进货骑的还是电瓶三轮车。后来，我父亲决定买货车，为此去考了驾照。待驾照一到手，我父亲贷了点款喜提了一部小货车，把原来那辆也是新买的电瓶三轮车转手卖了。
我们一家子的人晚上吃的还是汤圆，吃完汤圆我父亲赶忙去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