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劫难逃(1 / 2)
食不甘味的吃了晚饭,余正繁没有理会小梨儿来陪我玩的可爱表情,在小梨儿埋怨的眼神中自顾自的回了房间。
不是余正繁没有发现小梨儿几乎能挂油壶的小嘴,也不是对小梨儿下午诡异的行为有所顾忌,仅仅是因为张师傅要他明天送纸扎去义庄。
义庄的主人可是那位陆师傅,很有可能是和他的死有直接关系的陆师傅啊!
这简直是送羊入虎口,抱鸡拜黄仙,亦如:剥卦六四求解签,正反都是死!
必须得逃了!
有了昨夜的经历,晚上逃想来风险不小,可以观察机会。但是今夜再被逮到就不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或者等明天在送扎纸的路上半路失踪,来个将计就计。
至于什么逃跑路线、可能会遇到什么困难、什么困难该如何解决等等问题,不是现在该想的。
其一、现有信息太少不足以构建出可行性行动方略。
其二、虚构困难只会徒增烦恼。
余正繁一直认为,想得太多做得太少,才是一切烦恼的根源。“多想”是好的,但这个“想”必须建立在客观有效信息的搭建与延展上,而非是让思维信马由缰,放飞自我的乱想。
这种胡思乱想好比“心猿不定,意马四驰。神气散乱于外。”也就是道家常说的“心猿意马”。
不过对大部分人来说,“降心猿、伏意马“非常困难,“心猿意马”几乎是人的本能,对抗本能总是困难而又漫长的。
余正繁在多年的实践中也总结出了自己的办法,共上中下三法。
下法:转移。简单来说就是找事做,运动也罢、学习也罢,只要让自己专注于其他有意义的事情上,就可以暂时无视“心猿意马”。下法核心不是降服,而是暂时无视,此法简单易学,但治标不治本。
中法:收束。简单来说就是给一个固定动作,用心理暗示的方式告诉自己,做了这个动作就要将心思集中。就像各种武术流派中的起手式,当起手式完成就能将全部心神调动到一起。这种暗示就像是一条缰绳,给“心猿意马”套上,只要一拉缰绳就能让“心猿意马”暂时停止。中法核心不是降服,而是控制,此法不易,需要长期不懈的坚持。
上法:清静。此法共三步,其一,“遣欲自静”;其二,“澄心自清”;其三、“真常应物、应物不迷”。其一二为修行方法,其三为需要达到的状态。上法脱胎《清静经》,若能修行得法“心猿意马”自伏。
余正繁虽然总结出了三法,自己却只能做到中法,上法他早就放弃了。他曾经的行业注定了,他欲壑难平。
而修习中法,还是一个巧合。
余正繁刚入行时,一直管理企业的河北市场销售。
他在保定定兴县有一个合作的经销商,那时刚入行肯累肯干,再加上师傅是当时的销售总监,手上资源非常多,一来二去就和经销商处成了朋友,且关系牢靠,在他穿越前保定市场都是公司的标杆市场。
说来也巧,那经销商是定兴县下面顾城南店村的人。在两人关系要好后,被经销商请回老家赶赴家宴。
这一去才知道,南店村是北传形意拳的发源地。
在泱泱中华,哪个男儿没有一个武侠梦?余正繁仗着经销商是南店自家人,死皮赖脸的求了一个月,才由经销商的长辈出面,教了一式桩功。
可能余正繁并不诚于武学,也没有这方面的资质,所以只学了一式养身桩功“三才桩”,也就是“熊鹰桩”。
说来也怪,余正繁学习“三才桩”的效果非常好,每次站完桩都神清气爽,无意中就达到了中法的程度。
而此刻余正繁为了凝神静气,直接站起了桩功,他这一站倒是入了静,却不知道房门外有一双眼睛正从门缝窥探着他。
窥探他的不是人,正式店铺里点了睛的那个扎纸人。
“三更了,还在等?”张师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扎纸人身后。
“入静了?这倒是稀奇。”
张师傅左手食指在眉间轻点,双目仿佛放出了灼灼华光,穿透了房门的阻隔,清晰的看到了正在房内站桩的余正繁。
“像是江湖把式,又和江湖把式那种只求争斗的风格完全不同。”
“更像是道门导引术,但又不接纳天地灵气。”
“虽然只注重本身精气神的凝练,反倒是有了强魄壮魂的意思在里面。”
“啧、啧,竟然还有熊经鸟申的意味在里面,端是精妙无比!”
“这小子,来历怕是不凡啊!”
“可惜此术需要依托肉身,与你我无益。”
“不过教给小梨儿正好,虽然只能养身延寿,但也好过修习扎纸术。”
张师傅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点睛纸人说:“明日之事不可大意,机会只有一次。如若出了差错,哪怕七爷能饶你,刀剑地狱饶不得你。”
点睛纸人微微颤动一下,飘飘然的回了扎纸铺去。
一夜清静,余正繁缓慢的从入静状态脱离,结束了桩功架势。
一夜的桩功练习非但没有让他浑身酸软,还让他有种精足神完的充盈感,对身体的掌控力上升了一个台阶。
刚穿越过来,这具身体就像一台新车,没有经过磨合,时常会出现力不从心或是用力过猛的情况,而今天站桩结束,就像是直接跨过了磨合期,驾驭起来更加随心所欲。
“我这是站足了一夜的桩功?”余正繁有些诧异的看着蒙蒙亮的天色“难道我进入桩功第三境了?”
还是先找吃食吧!太饿了!
余正繁拉开房门,却看见张师傅正在小院中守着小梨儿站桩。
小梨儿看起来非常委屈,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看着小姑娘微微颤动的裙摆,就能联想到小姑娘抖若筛糠的双腿。
余正繁细心的关注着,小梨儿站桩的架势很正,必然是受过名师指点的。
而且小姑娘站的桩功,居然是和他相同的桩功——养身“三才桩”。
不过可以明显发现,小姑娘学习桩功的时间不长,练习的时间更短,虽有名师指导,也还未踏入桩功的第一境。
余正繁也不知道这桩功是不是张师傅的秘传,毕竟窥探秘传是所有门派的大忌。
看见张师傅目光转向他,余正繁连忙躬身行礼,口中喊道:“张师傅早!”
小梨儿听到父亲的话,眼神连忙向他求救,可是余正繁现在自身难保,哪里敢帮她求情?
张师傅冲他招了招手,余正繁连忙小跑到张师傅身边。
“站得还算周正?”张师傅指了指小梨儿。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问我桩功标不标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家的桩功秘传,来问我这个外人有什么用?
难道这又是什么试探?
余正繁心中的警惕立刻提到了最高限度,无数可能性在他脑海中一一过滤,但是时间不等人,他只得硬着头皮将他对桩功的一些理解说了出来。
“回张师傅,小师妹的桩功架势周正,已经得了桩型的根本。”余正繁小心的说着,期间万分小心,也不敢说桩名,怕这个世界不叫“三才桩”。
余正繁见张师傅点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小师妹的桩功内含三才,人之三宝精气神。站桩时应舌顶齿叩谷道提,三心并三意连诸法以充实丹田,导气使自肝、心、脾、肺、肾五道关层层透过,一无阻拦。常站此桩能元气充盈、内强外壮、百脉畅通、五脏滋润、增智、养性、长寿。”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看张师傅调教小梨儿的桩功架势,就知道张师傅绝对是个中高人。
余正繁也不敢说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只得硬着头皮将当年教他桩功师傅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说完这些话,他就等着张师傅的反应,但张师傅好似陷入了沉思,并不理睬他。
余正繁也不敢打搅张师傅思索,只得看向小梨儿。
只见小梨儿裙摆抖动得更加厉害,细微的汗珠和着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虽然狼狈不堪,但小姑娘的桩型桩架却一点都没有散掉,颇有些虎死不倒架的悲壮感。
“噗呲。”看着小梨儿如此狼狈的状态,余正繁再也绷不住,笑出了声来。
余正繁的笑声惊醒了思考中的张师傅,他看着女儿狼狈的模样,略微有些心疼,不过并未让小梨儿停下。
“小梨儿还需要站吗?”张师傅转头看着余正繁问。
余正繁一时尴尬,这是嘲笑别人闺女被问责了。
“回张师傅,小师妹站桩还未入第一境,一次站桩不宜超过一炷香,站得太久反倒容易伤了筋骨。”余正繁也是于心不忍,将站桩的时间降低了少许。
“那散了吧。”张师傅刚说完,小梨儿就摇摇晃晃想要放下手。
余正繁一看,小梨儿竟然不收桩收架收功。
正所谓:站桩不收功,到头一场空。于是连忙喊道:“别放下,收桩收功。”
眼看小梨儿桩架就要散开,也顾不得其他,厉声喊道:“跟着做。”
余正繁马上摆开相同的桩架,缓慢的开始收桩收架收功。
小梨儿也被余正繁的喊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跟着余正繁的动作开始收桩收架收功。
收功结束,小梨儿闭上眼睛缓了片刻,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张师傅看女儿的模样,甚是心疼,背着手就往厨房走去,嘴里还不忘喊了声:“收拾好,就吃饭。”
余正繁见张师傅走远,连忙跑到小梨儿身边,一把扶着小姑娘站了起来,然后用袖子将小姑娘脸擦干净。
“无生师兄啊,阿爹坏死了哇。”小梨儿一边抽泣,一边抱怨。
“张师傅也是为了你好,你修炼的桩功是一门非常上乘的养身法门。只要小梨儿坚持修炼,以后就会出落得像天仙一样漂亮。”对付小朋友,余正繁有一整套手段,两句话就把小梨儿的注意力转移开了。
“真的哇?”小梨儿有些怀疑。
“当然是真的,不过以后记住了,站完桩后不管再累、再难受,都要第一时间收桩收架收功。”余正繁继续转移着小姑娘的注意力“站桩不收功、到老一场空。”
“小梨儿记住了啊。”小梨儿收住哭腔,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又确认般的问:“真能像天仙一样漂亮哇。”
“真的。”爱美果然是所有雌性生物的共同点,不论老少、不论物种。
“无生师兄啊,小梨儿饿了哇。”小梨儿被哄得很高兴,拉着余正繁的手就向厨房走去“小梨儿能吃下一整头牛哇。”
“好厉害,我不如小梨儿。”
“那是,小梨儿是最厉害的哇……”
两人手拉手一路上说说笑笑甚是相得,很快就消失在了庭院中。
吃饭的过程就没什么可说了,古人讲究食不言,饭桌上规矩大。只是三个大肚汉的饭量着实让余正繁开了眼界。
“往后桩功,就由你带小梨儿练习。”张师傅吩咐了一句。
“好的。”余正繁心里微微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