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父母之爱子(2 / 2)
他伸手抚去女儿脸颊的泪水,慈声安慰道:“云溪,生死有命,无须过于伤怀,为父的身体状况自己有数,这么些年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就不要为难洛公子了。”
简云溪听完,泪水不禁再度夺眶而出。
他转过头,看着洛君珩,眼神里流露出感激与赞赏。
他自然知晓女儿对洛君珩的情愫,但亦明白洛君珩来历不凡,非池中之物,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北境。
“云溪,你们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对洛公子说。”
简云溪看了两人一眼,便带着老管家等人离开。
房中只剩下洛君珩和简老爷子两人。
洛君珩坐在床前,看着简老爷子那憔悴的脸庞,心中忽感一阵悲悯。
简姑娘因为冰魄绝脉,本就时日无多,而现在,她的父亲也命不久矣,这实在是令人叹惋。
他不明白,人生一世,本就艰难,为何厄运还要专挑苦命人下手?仿佛他们的苦难便是上天注定一般,无法挣脱,到来人间一趟只为赎罪。
尽管他见惯了世间的生死无常,但面对这样残酷的场景,依旧无法淡然处之。
“简伯父,你有话但说无妨。”
简老爷子长叹一声,目光迷离,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洛公子,岁月蹉跎,有些事,埋藏在心底许久,如今,我便说与你听吧!”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疲惫。
“云溪他娘,生她之后便因难产撒手人寰,临别时,她紧紧抓着我的手,哽咽着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女儿。”
简老爷子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哀伤。
“从那时起,我就立誓,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让云溪无忧无虑的长大,可是事与愿违,因为遗传家族的绝症,每年发病时皆是痛苦不堪。”
“见云溪受折磨,我心如刀绞,恨不能替她受苦。后来,每逢发病,懂事的云溪便强忍痛楚,佯装无恙虫,直至我发现那张带血手帕,才知她始终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令我这父亲更加无地自容。”
忆起往事,简老爷子的语气愈发沉重,仿佛被岁月长河裹挟,喘息不得。
“后来翻遍古籍,方知云溪所患之绝症名为冰魄绝脉。此症无药可医,但我如何能甘心?为救治云溪,我变卖家产,走南闯北,寻求名医,然而,耗费无数钱财,求遍名山大川,终未寻得治愈之法。”
“云溪极为懂事,懂事的令人心疼,为了不让家业败坏在族人之手,在我外出期间,小小年纪便肩负起家族重担,无我撑腰,可想而知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头。”
他的眼神黯淡,宛如熄灭的烛火,却又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
“这些年来,我耗尽心力,支撑至今。或许,此乃天命,如今我病入膏肓,除守护在云溪身边外,无法再做其他。”
简老爷子的话中充满了无奈与悲怆。
洛君珩听着,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能感受到简老爷子对女儿的深沉父爱,那是一种超越生死的执着。
他还在想,究竟何事令一名垂垂老者难以舍却凡尘,原来仅仅因为他是一位父亲。
简老爷子拉住洛君珩的手,用力紧握,似乎要将自己的全部力量传递给他。
“洛公子,老朽深知你有不凡能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若有心,恳请照料云溪。她自幼丧母,而今我又将离她而去,孤苦伶仃,倘若得公子眷顾些许,我往生亦得安息。”
洛君珩闻言,心中一阵酸涩,嘴里满是苦涩。
他自己都不知道此生该何去何从,渡己尚且不能,何况渡人?
“我洛君珩何德何能。”
简老爷子闭目,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云溪归来之后,屡次在老朽面前提及洛公子,那个眼神我甚是明了,然而冰魄绝脉无解,她只能将所有情愫尘封,老朽别无所求,只愿她在为数不多的时光里,莫要抱憾而终。”
“我知晓仲云那孩儿对云溪也倾慕已久,亦想过将他们撮合为一对璧人,然缘分之事不可强求,只得委屈他了。”
洛君珩心神震撼,简姑娘竟对自己有情意,他难以置信。
往事历历在目,他的一颗心早已破碎不堪,背负枷锁,爱或被爱对他来说,都太过沉重。
“老朽知道这个要求很是过分……”
简老爷子哽咽着,泪水顺着他苍老的脸庞滑落。
“但求洛公子能看在老朽一片爱女之心,满足老朽最后的心愿,若有来生,定当结草衔环来报。”
洛君珩心中百感交集,他的心,乱了。
他在心中呼唤。
“宁前辈,你是过来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
宁无咎叹息一声,从七彩玄灵佩中出来,轻抚洛君珩头顶,嗓音低沉而诚挚。
“其实你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我无法代替你做出选择,不过可以告诫你一句,无论何时,遵循自己的内心,纵然到最后是错误的那也无悔。”
其实宁前辈没有说错,在简姑娘奋不顾身为自己抵挡冥狱骸龙时,就注定自己不可能袖手旁观。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非铁石心肠之辈。
洛君珩沉默不语,宁无咎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豁然开朗。
“多谢宁前辈,我明白了。”
而后看向简老爷子,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简伯父,我虽无法许诺什么,但我答应您,我尚在北境一日,会尽力照料简姑娘。”
简老爷子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仿佛了却了一桩心愿。
他紧紧握住洛君珩的手,用尽全力说道:“多谢洛公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从枕下拿出一个木盒,盒身古朴,郑重递给洛君珩。
“一件薄礼,你一定要收下。”
宁无咎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侧目而视。
“这件薄礼,可不寻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