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秋收(1 / 2)
家里托人带话,大哥跟着镖队押镖去了,二哥去投了军,三哥在乡里浪荡,家里十几亩庄稼得自己回去帮衬着去秋收。
于是王索明向掌柜告了几天假,掌柜看在这小子分外勤快的份上,出人意料地准了。
王索明走在乡间的田坎上,背上扛了十几条大咸海鱼,秋天的太阳仍有余威,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一股劲闷头往前走。
地里火红的高粱杆子密密麻麻,一阵风吹过,鼓鼓囊囊的穗子在风中轻语。
小王庄就在离莱州府府治叶县的往南五十里处,走了半天过了晌午才到。
王索明刚到屋前,房前的狗就跑了过来,使劲摇尾巴。
“哎,索子回来了,孩他爹,赶紧烧火!”喜悦的女高音穿透房梁。
王母亲热地拉着王索明坐下端详,大半年没见了,她对小儿子甚是想念。
“在城里,吃得饱么?”
“吃得饱,诺,你看我带多少鱼回来,根本吃不完。”王索明把鱼干挂到墙上。
“这么多!这花多少钱?”
“侯二河他们家跑海,他说家里吃不完都给我拿过来了。”这话基本属实。
“你三哥又跑出去了,到柳溪那边耍去了。”
“你大姐又生了个胖小子,吃完饭你去看看。”
……
母爱便是滔滔不绝。
王父献宝似的,把地里的菜整治了好几盘,还有只酱鸭!
“多吃点索子,你高是高了,就显得更瘦了,多吃点。”王母舀了满满一盆饭塞到王索明手里。
“哎哟,给四弟吃独食,不叫我!”显然是到哪儿都鸡飞狗跳的王三哥回来了。
王三哥头扎皂巾,穿圆领衫,流里流气,自顾自坐下吃菜。
“你野到哪里去了?”王父沉着脸站起来。
“我去接四弟,没遇上,错过了,干等半天。”
“我怎么听人说你又去柳溪找李寡妇了?”王父脸色更黑。
“哪个乱嚼舌根,诬陷忠良,你去问李寡妇,她可以作证我早上绝对没有去……爹……你听我说。”
王三哥躲着烟锅杆子逃开了。
“明后几天,就带着你弟把地收了,少一粒高粱米我打断你狗腿。”王父对着背影喊道。
……
王三哥大名王博明,从少年起就是乡里的混世魔王,少时偷鸡摸狗,到了成年居然浪荡冶游,跑去和邻村寡妇不清不楚。
王索明原身一直往家里寄钱,也是为了王三哥的婚姻大事略尽绵薄之力,不过现在看来,王三哥能不能结婚恐怕不是钱的问题了,而是乡里名声的问题。
乡里穷归穷,正经人家都还是要个讲究的,可以家徒四壁,但不能惹事生非,更不能拈花惹草在外不清不楚。
虽然王父王母都为王博明的婚姻大事头痛,但王博明本人却对当下景况是极为满意的。
第二日一早,兄弟二人扛着农具向自家田地走去,王三哥笑嘻嘻的,不断给小兄弟讲些乡里的趣事。
“哥,你和那寡妇怎么回事?”王索明还是最关心这个。
“我和绣娘绝非村里流言那般,她是好女子,也是苦命人,丈夫害了急病走了,她家里没男人多有难处,我的急公好义之名你是知道的,总是去她那里也是帮忙。”
“那你的婚事,有何打算?”王索明又问。赶紧搞定啊,自己每个月又可以省三百文钱。
“绣娘与我一般年岁,还未生育,相貌标致,我其实并不在乎她嫁没嫁过人,她也对我有意。”
“如果我要娶她,她娘家人倒好说,只是有一回被她公婆撞见,将我骂出二里地,绣娘再嫁主要是他们不允。”
“哎嘿,大丈夫何患无妻!”王三哥感叹道。
二人正说着,突然从远方田坎跑过来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道:
“王三王四,赶紧去柳溪,村里人在争水!”
王三哥一听,急忙向柳溪跑去。
“哥,咱家种冬麦的田,又不靠柳溪取水,赶紧去收庄稼吧”
“凑个热闹,嘿嘿。”
王索明无奈,只能紧紧跟上。
莱州地处北方,本就少水,种地更是以水为根,有没有水决定着一年是丰年还是歉年,村里争斗十回有五回都是因水而起。
而这柳溪,是小王庄上游村落,因溪边多柳而得名。因占水利,小王庄经常与其纠纷。
跑到溪边,两伙人正拿着锄头铁锨在对峙。
“柳溪的,已经二十天没下雨了,你们把河截住我们咋办?”小王庄有长者愤怒地问道?”
“河先从我们过,肯定是我们先用!”柳溪那边有年轻人回应道。
“我们在自己村里弄得,不干你们事。”柳溪还有人应和道。
“老天爷要是下雨,我们也不会截流,怪只怪天老爷去吧!”柳溪又有人喊道。
“真尼玛驴日的”王三哥大怒,挤到人前,指着刚才说话的人就大骂
“谢猛子,你他奶奶的,河往我们村流的好好的,你凭什么截?”
“你不给我小王庄活路,你们也没活路,我王三今天把话放这,我庄里每干一亩地,你柳溪就得死一头大牲口。”王三哥混不吝地指着对面说道。
对面有人脸色微变,毕竟王三祸害之名广为人知,一亩地换头大牲口,显然不合算。
柳溪也有莽汉,骂道:“他奶奶的,王三,来这犯浑,你算个寄八……”
不等说完,一铁锨拍向王博明。
王索明眼疾手快,把三哥拉了一把避过铁锨,然后前迈一步,一脚正中莽汉肚皮,莽汉向后坐倒在地。
练武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应该飞出去才有视觉效果啊。这个坐倒在地也太逊了吧。
但他浑然忘了自己一百三十斤是如何把对面一百六十斤踹倒在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