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季平往事(2 / 2)
此时的萧天行还在前往南衙的路上。
“子期,你从军几何了。”萧天行好奇的问,刚刚他才知道季平字子期。
“不过三年。”
“那为何不呆在军中了。”
钟季平脸色变得黯然起来,仿佛有不堪回守的往事,他陷入回忆中,缓缓道来,
“那时我不过十五,朝廷强征我们家参军,我和父亲两人就这样从军入伍,过了数月,我与父亲在战场上相互救助,倒也相安无事,能管一餐饭,便也知足。”
“那后来?”萧天行知道令人崩溃的往往是美好后面的深渊。
“有次,天气严寒,但是朝廷拨来的冬衣不够,父亲与我只有一件衣服,父亲报于上司,那知衣服没有反倒挨一顿打。”钟季平咬牙说。
一会儿他又变得平静,继续说,
“我与父亲也只好忍了下来,但是在一次深夜轮到我与父亲执勤,父亲为了我不冻着,把冬衣给了我,自己却忍受寒风。”说到这,声音都变得颤抖。
“但是我们运气太差了,正好遇上了敌袭,父亲被冻得近乎浑身僵硬,我在犹豫要不要救父亲,但最后还是不敢耽误,吹响了号角,就算是这样,我军还是损失惨重,我和父亲也被军法处置,可是父亲那里顶的过来,他都那样了,我就看着他,一下一下被打死。我却无能为力。”
钟季平的目光充满了杀意,也充斥着痛苦。
“最后我拖着充满伤痛的身子抱着父亲回到了京都,但是,母亲已经改嫁了,不肯收留我们,并且朝廷还克扣军饷,说是优先给禁军补齐,并且之后我发现上司居然压功不报,我和父亲的战功被上司全吃了。”钟子期平静道,这平静中加含了多少怒火?
“我本想在外边寻个差事,但那些个外商看我,十分凶悍,以为是暴徒,纷纷不敢收我,属下只能出来卖身。”最后钟季平保持了沉默。
听了他的遭遇,萧天行也不禁沉默,只有把手放在钟子期肩上,一切无言在于心。
这乱世到底让让多少人家破人亡?没人知道。
杜甫的《石壕吏》中写道: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
小吏怒喝道,为什么这样晚才来开门呀,怒目而视,老妇人赶紧诉苦和冤屈。官人呀不是我不开门,我三个儿子去戍守邺城,前不久一个儿子说另外两个兄弟都为国战死了。现在家里只有两个儿媳和孙子,没有别人了,活着的人就这样了,死者已然落叶归根了。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易改,历史教训和悲剧却一直在轮回和上演,让天下人过上一个幸福的日子,是多么艰难。
“这乱世定会终结。”萧天行一字一句道。
钟季平看着少主英姿勃发的神情,微微错愕,不禁跟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