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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起点-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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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彦治推开阳台的落地门,呼出的气息化作一团白色精灵,扭动着,被风牵走了,彦治觉得这团水汽很像云,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呼出,又是跃动一朵。

地上盖着浅浅一层雪,一踩上去就化成泥水,这种深度,怕是再贪玩的小孩也提不起干劲吧,彦治心想。或许是刚下过雪的缘故,天空蓝得干净利落,光是看着就让人清醒几分,“好冷啊,”已然脱去睡意的彦治打了个寒颤,嘟囔着关上了玻璃门。

走进狭窄的卫生间,彦治从洗漱台旁的金属架上拿下属于自己的脸盆,慵懒地刷牙,洗脸,“啊,胡子又长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彦治略有些惊讶的说道,“明明前天才刮过的,我这是要变成大叔了吗?”彦治苦笑着,小心的挂掉了胡茬,又洗了把脸,挂好毛巾,走出了卫生间。

彦治在过道里驻足了几秒,他在听有没有把孩子们吵醒,————,和往常一样,只有客厅传来的机械摆钟的齿轮声和那微乎其微的细腻的鼾声,二楼有五个卧室和一个卫生间,彦治的房间就在卫生间对面,他每天起得最早,可是从未吵醒过熟睡的孩子们。

“叽——”茶红色的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呻吟,彦治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打开了空调和地暖。环视一周,餐厅和客厅也没有人,看来阿妈睡过头了,以往这个时间,阿妈总会倒上一杯麦茶,斜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从一个破破旧旧的收音机里放出来的音乐,彦治对这个收音机印象很深刻,小时候他也会躺在阿妈怀里听着略显沙哑的歌声入睡,据说这是突变最初爆发的时候,收养阿妈的那户人家的女儿送给她的,已经过去几十年了,阿妈一直宝贵地带在身边。“嗡——嗡——”空调开始全功率运作,带着老旧塑料气味的暖风扑面而来,彦治皱了皱眉,快步走进厨房。

瘦肉切片,静置在碗中。将蒜拍烂,姜切丝,青椒碎成小段,向右转身9度,按下旋钮,几声啪啪的电火花之后,天然气轰地燃起,翻出淡蓝色的火焰,往火上的铁锅中加入适量猪油,温热至跳起,“滋滋滋滋—”姜,蒜,葱在烫油中翻滚着,发出悦耳的声音,内敛的香味在暴躁的油的碰撞之下,被充分激发出来。加入青椒,继续翻炒到七八分熟,随即加入猪肉炒匀,一边翻炒,一边均匀地撒上生抽,盐,味精。在油,香料的浸润下,原本生灰色的肉逐渐变为焦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很快,一盘冒着热气的青椒炒肉出炉了,这道菜虽然平平无奇,却是彦治最爱吃,也最拿手的一道菜。打开电饭煲,里面已经煮好了稀饭,彦治往里面倒入方才炒好的肉,用筷子轻轻的搅拌几下,原本淡白的粥被油染成了棕黄,“那群小鬼应该爱吃”彦治想着,满意地盖上了盖子,洗了洗手,脱下了围裙,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彦治今年19岁,是一名大一新生,拿到了州立大学的奖学金,一个人在c区上学,虽然他已经离开了这家孤儿院,靠着补助和打工挣来的钱,在外面租了一间公寓,独自生活,可他每隔半个月总会回来看看阿妈和这里的其他孩子,回到这个他成长的地方。这周正是他探访的日子,前天一放学,他就坐动车来了这。

对于这家只收留亚人的孤儿院来说,彦治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一个人类。据说阿妈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捡到发着高烧的彦治的,他躺在一个纸盒里,被当做垃圾放置在垃圾桶旁边,无助的哭着,阿妈跑遍了附近的人类孤儿院,可是没有人愿意接收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彦治。毅然,阿妈决定自己收养这个孩子。挂号,排队,取药,排队,直到输液,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喝了大半瓶羊奶的彦治此刻插上针管,终于摆脱了痛苦,在阿妈怀中沉沉地睡去。身为亚人,抱着彦治的阿妈显得十分可疑,那一晚,她没敢闭眼。

真是怀念啊,彦治穿上羽绒服,整了整衣领和袖口,背对着那曾经有他两倍高的铁门,望着屋里的一切,长方形的木头餐桌,盖着灰的吊扇,客厅里灰色的毛绒地毯,以及矮矮垮垮的沙发。一切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孤儿院里的时间似乎静止了。对这栋房子,以及房子里的人,彦治有着说不出的依赖与关切,因为从小和亚人相处长大,他不善于和人类交流,或是表达自己的情感,可是在这里,他可以和孩子们尽情嬉闹,可以和阿妈促膝长谈,在这里他总觉得很轻松自在。

“无论多少次走过这玄关都有些不舍呢,”彦治蹬了蹬鞋,推开了沉重的门,他的右手提了一只布袋——里面装有木板,素描纸,橡皮,几支铅笔和削笔刀,他想趁着这个宁静的冬日清晨,去附近的公园写生,只是时间和天气都有些不太合适。“那些艺术家总会有着奇怪的想法和行为,大冬天的早上出去写生的我,是否也有些艺术天分呢”,彦治打趣的想着。门外,凛冽的风迎面吹来,让他有些束手无策,他又想到自己夏天的时候盼望着冬天快速来到的样子,结果现在又是完全相反的想法了,不禁有些想笑,“人总是在期待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啊…”。

稍微把深黑色的围巾往上拉了拉,彦治向门外跨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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