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光临（1 / 1）

我失忆之前练过剑术吗？ 常之霖不敢相信，而且这茧明显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非有成年累月的重复是不可能形成这种形态的。 他不由得在脑海里幻想出了一场修仙龙王被奸人暗算而修为尽失，三年过后杀回龙城重登巅峰的传奇故事。 但很显然，就算曾经的自己是升体甚至合道境的大能，也不代表现在的他能直接去揪出李应捷身上的那只鬼。 嘿，哈！ 打包收起无助于眼下事的想法，常之霖振奋精神，继续在漫漫的长夜中独自练习着枯燥而单调的刺击。 万籁俱寂，白日里繁华的麟州城迅速安静下来，仅剩下顽强绽放的青楼和大酒馆还在散发出夺目的灯火，只是欢笑歌舞声隔着半座城池，传到梨花园所在的中城区时，即便常之霖五觉灵敏，也几乎听不见了。 不知道今晚刺出了多少剑，他很小心地遵守着韩九棠的教导，用丌护持住手臂上的肌肉与关节处，此时虽然有些疲惫，发力处却一点酸涩感都没有。 重复的动作很容易便会使人困倦，他扭头看向窗外，麟州城外更远的地方，朦胧的玉龙山诸峰默然耸立在黑压压的阴云之下，仿佛是来自暗界的几只大魔。 他脑海中莫名闪过了那日李平青的死状。喉咙被瞬间割开，滚烫的鲜血喷出，年轻的肉体在不住的痉挛和颤抖中离开人世。 江少右告诉过他，当时看到的那具尸体并非真人，而是由某种邪道之术强行炼成的一堆肉块，尽管能够在外貌气味重量上均能做到完全一致，但仍会存在毫无灵魂气息的问题，也就是空洞。 只是这种邪术实在罕见，若是第一次见到，不经意间也不会发现这一点破绽。 越泽熙？ 他突然想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无由无因，就像是由候澜疆联想到侯继宝那样自然而然，但除了这样一个名字以外，再无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 常之霖心神巨震，这还是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想起来自未知的从前的记忆，他连忙抓起一边书桌上的笔墨，在纸上端正地记下了这三个字。 越泽熙越泽熙他嘴中不停地念叨着，企图苦苦地搜刮出更多的过往。 中原与四荒，西域海外异国，在这芸芸众生中，仅凭一个名字想要找出对应的人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好歹是有了个目标。 他会是什么人呢？总该不会是我的真名吧？ 他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小会儿，使波涛汹涌的心绪平静下来，将这件事暂时地收藏在记忆中，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子夜时分。

梨花园正处于静谧的夜色之中，一切都很安详。李应捷伏案书写的身影被橙红色的烛光投射到窗上，一阵暖风吹过，洒落无数洁白的梨花，纷纷扬扬在院中灯笼周围打着旋儿。 ——梨花园不愧是高官贵人的住所，为了永续这份美景，竟然也舍得大价钱布置纯粹是为了美观的阵型，它能让园内气候永远保持春季。梨树也是特别品种，花能常开常新。 常之霖不由得打了个呵欠，眼前的景色被蒙蒙的水雾遮蔽。 忽的一阵阴冷感传来，梨花园里所有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瞬间的光暗转换让他短暂的失去了对院内情况的监视。 来了！是游魂，还是杀手？ 九棠！ 他顾不得太多，提起窄口剑就要从窗口跳出，而隔壁本应还在休息的韩九棠甚至比他的动作还要快，一脚轻松破开酒店脆弱的窗户，宝剑握在手中，已经急速赶去。 滚出来！！一声令人晕眩的怒吼横空响起，常之霖眼看院中属于李应捷的主房屋顶被轰出一个醒目的大洞，一个较为矮小的人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紧随其后的另一个身影踢飞，借着月光能看见矮子口中腥红液体疯狂地外涌，手中还在试图着结法印。 洛永夜明显不会给出这个机会，常之霖还未看清他的动作，那只如夜白玉般的右拳便如同鬼魅那样出现在了矮子的头顶，随后便是一记令人天灵隐隐发冷的重锤！ 常之霖看见矮子头顶徒然地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土黄色屏障，看见洛永夜拳头上缠绕的冷峻的紫黑色真气，看见两者接触后屏障的瞬间破碎，看见矮子的头盖骨像打碎的蛋壳那样被一击轰烂，白的红的东西搅得在空中到处洒落，他的脸上甚至还残存着凝神结法印时的认真神情。 华丽的光彩从矮子手掌闪烁了一下，但也仅限于此了。 即使对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洛永夜却依然没有尽兴，他流畅而矫健的身姿明明没有借力点，却硬生生在空中扭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准确无误地抽中了矮子短粗的脖颈，将他本就碎裂的头彻底与身体分离，如彗星坠地一般砸到了地面之上，完全成了一颗烂西瓜，飞溅的血肉碎块铺满院中，盖住了洁白的梨花。 一手抓住已经无头的残尸，洛永夜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然后随手将它丢到了梨花园外的街道上，任由血腥气在麟州城内飘散。 常之霖和韩九棠同时注意到了尸体掉落的地方旁边一处奇怪的黑影，它明明就在路边灯火的照耀下，却能保持完存，不得不说，是一次很失败的潜伏。 知道同伴已经被瞬秒，黑影颤抖着准备直接逃离现场，常之霖离他要更近一些，瞅准他渐渐变为立体化的过程，运转真气突刺一剑贯穿了肩头，只是没控制好力度，反倒把自己送到了男人近身。 黑影男人却一咬牙，眼看无法全身而退，转手自腰间拔出一把漆黑色的短匕，竟是要以伤换伤，将常之霖格杀在这里！ 他攻击的速度极快，且直逼心脉，没有任何可供常之霖后悔的时间，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已经避无可避了！ 可恶常之霖心中的走马灯还没出现，稍慢一步的韩九棠已是瞬息而至，雪白的剑身透颈而过，宛如初春之时惊鸿一现的细雪，刹那间的美好只在一转眼间消逝。 他再回过神时，黑影男子已经捂着脖子死掉了，韩九棠的剑依然在剑鞘中，常之霖甚至不确定她刚才是否真的使用了那件可能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