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暑热袭人夜宿边城客栈 杜三娘被转赠投水明誓(1 / 2)
从曹家大院出来后不久,天就快到了晌午,太阳高照,天上挂着几片云彩,眼光平视望去,地面起伏闪烁着波浪白光,似冒着烘烘蒸笼般的热气,蝉在高歌鸣唱,每个人都感到炽热难耐,贺清从背囊中取出遮阳伞帽戴在头上。
在车舆内,秦可卿紧皱眉头,满脸愁容,对薛梅说自己头痛头晕。薛梅观秦可卿面色潮红,无精打采的,薛梅对关山禹说道:“关总管,小姐好像是病了。”又走了半个时辰,秦可卿面色苍白,浑身乏力虚脱,薛梅又下车对关山禹说道:“关总管,小姐真的病了。”
关山禹过来关切地看望秦可卿说道:“应是暑热闹得。可卿,这地方光秃秃的,没有一点遮阳的,咱们坚持一下,找个凉快些的地方休息休息,就好了。”“关大哥,您看着办吧。我能坚持。”
又行驶了一会儿,关山禹看见前面山湾处有片松树林子,就决定在那里避避暑歇歇凉再走,到了这拐弯阴凉处,还有潺潺的小溪流水,确实感到有些凉意。关山禹把秦可卿中暑病了的情况告诉了贺清。
贺清来到秦可卿的车舆上,为秦可卿切脉诊断,脉搏明显比常人快,说道:“可卿小姐,是中暑了。”从背囊中,取出个精致的木盒子,盒子里摆放着八个小罐子,他取出个小罐子,拔下塞子,拿来一只小碗,用小木勺,从小罐子中挖舀出三小勺药粉,放到小碗里,拿出水皮囊,倒上点水,用小木棍搅匀,给秦可卿服下去。
贺清对薛梅说道:“这个药叫藿香正气散,主要成分是藿香、紫苏、苍术、陈皮、厚朴、白芷、茯苓等中药材加工成粉末,具有解表化湿、理气和中之功效。过一个时辰,小姐就会好了。”
贺清还拿出铁釜在路边用石头支起来,生火煮了绿豆汤,给秦可卿喝了。“这绿豆是事先备好的,就是预防暑热的,这绿豆汤也是最好的解暑辅助药。我们云游之人,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贺清对薛梅说道。
贺清又砍来阔叶树枝,来到小溪边上,沾上河水,遮盖在车舆上,为秦可卿降温,甜滋滋的凉意,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那种舒坦、愉悦的滋味袭上心头,默默地体贴呵护,让秦可卿非常感动。
过了一个时辰,秦可卿头脑清醒了,身体也轻松了许多,感觉好多了,脸上也有了笑容,大家都高兴起来了。关山禹招呼大家上马上车,开始上路出发,又驰行了2个时辰,天又要黑下来了,在距离陶邑县城的六十里地的地方,路边一个叫边城客栈的旅店住了下来。
吃完晚饭,贺清又交给薛梅一包藿香正气散,嘱咐薛梅在秦可卿睡前给她服下。
秦可卿和薛梅躺在床上,薛梅逗笑说道:“可卿姐,我真羡慕你,我都想要是自己也中暑那该多好啊,也能得到像贺师傅那样又是把脉送药,又是煮绿豆汤,又是沾水遮阳,无微不至地关怀,就是自己病死了,也值了。”“你呀,这是嫉妒我,要是你得病了,李千也会一样关心你。”秦可卿笑着说道。
“他呀,哪有那心,对我冷冷淡淡的,他有毛病时,我跑前跑后的,他还真把我当成他姐了。”薛梅抱怨地低下了头说道。秦可卿心里暗想:薛梅像姐姐一样关心他李千,而李千对薛梅却不冷不热,这男女间爱情的火花点燃就那么难吗?人与人的关系还真是难以捉摸。
第二天下午到了陶邑县城,真不愧是陶朱公三百年前打下的陶邑商贸基石,现已成为中原商贸重镇,商铺林立,商贸活跃的气息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炎,笼罩着陶邑这座城镇。秦可卿等人来到陶邑城内的中心街道,人山人海,花花绿绿,男女老少,像赶集市一样,大街上的叫卖声吆喝声像唱歌一样,热热闹闹,少童少女举着风车,来回穿梭嬉戏,一片繁荣景象。
关山禹和李千在前面开道,行进的速度如同老牛车赶路,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朱家陶易庄门前。
朱家陶易庄坐落在陶邑城的中心地带,占地上百亩,房屋上千间,三间四柱五楼汉白玉的石质高大的门牌楼,上方正中额匾阳刻“陶易庄”,已经屹立了三百多年。
秦可卿等人来陶易庄,信使早已通报知晓,田常计算好秦可卿他们的行程时间,早早地带领着管家、朱夫人、朱少城和众掌柜的在门牌楼前等候迎接。
田常头戴齐地高冠,身穿宽袖大袍华服,金扣玉带,昂首伟岸,站立在中间。站在田常左边是一位亭亭玉立的温玉舒婉的女子,梳着高高的云髻,佩戴着玉坠步摇金钗,瓜子脸,直鼻凤眼,柳叶剑眉,樱桃小口,穿着紫装花绣裙,袅娜翩翩,端雅倾城,大家淑女风度,就是田常的朱夫人。站在田常右侧的穿着华服的英俊小伙朱少城是朱夫人的叔辈弟弟,是田常的跟班。
朱少城喊道:“姐夫,他们来了,来了。”
关山禹引领着两辆车舆在前,贺清、李千和两伙计牵着马匹跟在后面,停在了朱家陶易庄门前,田常走上前握住关山禹的手,关山禹说道:“小叔好!”“总管好!辛苦了,一路上还好吧?”田常问候道。“还好,还好。”关山禹又过来和众掌柜的一一握手问寒问暖。
伙计们上前,牵拉过来汗血宝马、六匹匈奴马和驾辕车舆马匹站立。秦可卿和薛梅下了车舆,秦可卿寻找着贺清,一看他还在车舆的后头,就跑过去拉着贺清过来,来见田常夫妇,秦可卿行万福礼说道:“小叔好!婶婶好!”“可卿好!你们一路辛苦了。”田常问候道。
田常赶紧过来双手握住贺清的手说道:“贺大师,我这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盼来了。”“我早就想过来,向您请教大道学问。”贺清说道。
秦可卿看看贺清,又看看田常说道:“小叔,原来您俩早就是相识密友了,这贺清师傅,可是咱们的贵人,一路上照顾我们,还帮助找回了咱们的被盗马匹。可得好好的礼遇招待呀。”
“可卿说的是,对于贺大侠这样的大德高人,我们怎么报答他都不为过。都一路辛苦了,大家快厅堂里请吧。”田常头前引路说道。
朱夫人过来拉住秦可卿的手说道:“可卿,长得越来越俊俏了。让他们男人去厅堂吧,咱们女人到我屋里坐。”
然后引领着秦可卿和薛梅往院里走,秦可卿抱住朱夫人的胳膊说道:“小婶,您看上去,越发白净秀气了,怎么保养的?”“我呀,是有你小叔呵护的,疼爱的结果,你还不赶快找一个像你小叔一样的人嫁了。”“像我小叔那样优秀的,天底下哪那么容易找?”秦可卿说道。
朱夫人抬头往前面走着的贺清看了看,说道:“我看那贺大侠,对你就很般配,郎才女貌。”秦可卿立马脸色泛红,捂住脸说道:“小婶,可不能乱点鸳鸯谱,还不知人家怎样想的呢?”“说到你心里去吧。我们是过来的人,男女间的那点事情是藏不住的。”
伙计们把车舆拉进到院内卸下,汗血宝马、六匹匈奴马等马匹牵至马厩里拴好,李千和伙计把驮来的毛皮、毛毯、毛衣等物品清点入库,做好交接。
田常陪着贺清、关山禹等人,进到正房的大堂中,宾主落座,婢女们早已把茶具摆放整齐,端来陶罐茶汤,给客人舀盛斟到茶盅,端至客人面前。
在朱夫人的厅堂,秦可卿让薛梅,打开包裹,拿出来秦可卿带来赠给小婶的胭脂、黛粉、珍珠脂粉、香身白玉散、西域香料、珠玉首饰等装粉礼物,送与小婶,朱夫人一件一件翻看,不断称赞,非常喜欢。
晚餐在陶易庄的餐堂举行,点亮六盏落地大灯,大堂灯火通明。曹荣县尉晚上也来捧场,他深怕弟弟盗马事件影响自己的声誉,黑天前回到陶邑县城,带上礼物,来看望田常夫妇和关山禹等人,田常和朱夫人坐台上主席,秦可卿和薛梅坐一席,贺清、曹荣、关山禹坐于左右上席,管家、李千、朱少城和众掌柜的,左右两排围着大堂中央,坐于两旁几桌后蒲垫方席上。
几桌上的漆盘、漆盆中,盛满猪牛羊鸡熟肉,山珍海味,瓜果梨桃等丰盛美食,十几个绾梳双平髻,身穿窄袖襦裙的婢女来回侍候。田常站起身来,首先举觞说道:“今天高朋满座,首先为欢迎我侄女可卿一行,贺大师和尊敬的县尉大人,一起团聚在我家陶易庄共同举杯庆祝,大家干杯。”大家站起举觞饮酒。
田常拍拍手大声说道:“歌舞伺候。”堂门东侧一个穿着绣袍的老者,敲击一架十三枚的青铜编钟演奏,西侧七人坐凳演奏唢呐、琵琶、箜篌、笛、笙、筝等乐器。编钟丝竹声乐奏响,上来四位身着华服的丽女,在大堂中央,一块方正的蒲席上,赤着脚,一色的长袖喇叭五彩长裙,长袖飘飘,随着编钟丝竹声乐节奏翩翩起舞,大家观舞,个别临近坐席彼此私语,互相敬酒。舞蹈演毕,演奏人员退场。
田常心里想“这曹县尉是地方大员,不好惹的,在生意买卖上,各个方面都得需要曹县尉照应。还是先敬曹县尉。”于是田常又举觞敬曹荣道:“我现在带头开始分别敬大家,首先我先敬我最尊敬的父母官曹大人,也是我的好朋友,陶邑县地面上的事情没少帮我,我衷心感谢曹大人,敬您。”“田大哥,您这样称呼我,我哪敢担待得起呀!您这不外道了吗?称兄弟,否则没法喝这酒呀?”“是!是!称曹兄弟,称曹兄弟。我给您赔礼了。”田常赶紧鞠躬抱拳施礼道。
“这还差不多。”曹荣举觞一饮而尽。曹荣又说道:“贺大侠,关总管,我和田大哥是不分彼此的好兄弟,在座中的我应是倒数第三岁数最小的,今后就称呼我兄弟。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只管说,兄弟在所不辞。”
秦可卿起身举觞敬曹荣道:“曹叔,我敬您,我还没有成家,在座成家的都应比我岁数大,您和我小叔是好哥们,所以我叫您一声叔,希望曹叔能像帮助我小叔一样,帮助照顾我,祝您步步高升上去。”“谢谢,可卿侄女,这样高看我,以后在陶邑县遇到为难着窄的事情,只管说,我曹荣鞍前马后为侄女效劳。”曹荣又举觞一饮而尽。
在座大家每人都敬曹荣一觞,曹荣自己又敬大家每人一觞,而后曹荣说话已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醉意明显。
大家互相敬酒,酒过三巡,曹荣踉跄着起身,离了歪斜来到关山禹席桌前,要再敬关山禹一觞,关山禹赶紧站起身来,曹荣斜白着眼,觞杯内的酒已撒了一半,“我敬关大哥。”“噗”一声,一张嘴喷了关山禹一前襟脏酒水,然后这曹荣就趴在了关山禹的几桌上。
田常让朱少城送曹荣去客房休息,关山禹让李千帮助少城搀扶曹荣,二人搀扶着曹荣送出了餐堂,“我要撒尿。”于是送至茅房,出来茅房,二人搀扶来到客房,扶他上了床榻上躺下,盖上被子。
曹荣假装睡着了,感觉少城和李千二人已经走远,曹荣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客房,又走出了陶易庄,来到街上拐角处,那里早已有一辆二马车舆等在那里,曹荣钻进了车舆,向着县尉府方向驶去。
少城和李千二人重回到大堂宴席上,关山禹换了衣裳,大家又喝了一会儿,吃过主食,散席各自回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