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允许一切发生(2 / 2)
这奇异的一切是如何生发的?匐勒心中倏地冒出汩汩暖流,不经意间,对大和尚的景仰又加深了几分。
他郑重合掌俯首,答应下来:“弟子谨记下了,一定潜心修行。”
看到身旁的舅舅心情上佳地点了点头,少姝的大眼扑闪了两三回,也流露出气定神闲地浅笑:“清明之境,不管起于何时,也不管起于何地,当是穷尽毕生之力所应修行究了的啊!”
众人步出林间,眼前豁然一亮,漫天红霞,已是全然不同的光景,阿圆的一颗心踏实落到肚了,尽管多少有些不明所以。
各种饭食的香味从各家灶火上冉冉飘来,阿圆肆无忌惮地深吸了一口,冷不妨,他的肚子叽叽咕咕叫唤起来了,
见少姝忍俊不禁,阿圆先就自我解嘲起来:“从春到夏,从秋到冬,一轮儿接着一轮儿,天天吃完就饿,肚皮空空!”
少姝贴心地提醒他:“怎么能这么说,黄口无饱期,你正是长身体的时节嘛,阿婆巴巴地等着她的针线团呢,还不赶紧家去!”
“对,瞧我这记性!”阿圆这才着急了,忙向众人躬身辞别,很快跑没影儿了。
在他此刻心如蝶舞的心中,着实为着能遇见神通广大的佛图澄庆幸不已,人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似这般极不得了的事哩,回去定要与阿婆好好地说叨说叨。
看着匐勒依旧肿胀的脸颊,思霄建议他跟着回陶复庐去,取点药膏再下山。
“不用了思医师,等回去我简单弄点艾灰粉,敷一敷就好。”匐勒说罢,施礼与众人请辞。
“你还会这个?”思霄颇有些意外。
“这还是跟少姝先生学的呐!”说完,才觉出不对劲儿了,也不敢与少姝对上视线,装傻充愣拔步就走,简直像落荒而逃。
“是么,少姝先生?”思霄闻言,侧头打量了一眼浑身上下别别扭扭的外甥女,自胸腔爆发出一通爽气的大笑。
“少姝姑娘这个先生做得名副其实,循循善导,且富有童趣,假以时日,或将新启华岩治学之范示——亦未可知啊。”佛图澄的话,和煦如春风。
“大师言重了,少姝可不敢领受。”小姑娘张惶窘迫至极,又忽想到了什么,忙说到,“提起先生,舅舅,在你出游这段时日里,山阳的嵇叔夜先生可是专门来拜谒过你呢。”
“原来是他,”思霄远眺,龙吟细细的山林,仿佛山谷间还残留着客人的音容气息,“我晓得了。”
“放心,我和子猷哥哥他们已替舅舅好生接待过客人了,不过,实在算不上什么亲切优厚的款待便是了。”少姝的语气仍是不无遗憾的,她甚至觉得,那空谷跫音般的际遇无论降临她身上多少回,都是无法完备以应对的,不禁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如此甚好,相信嵇康也已看到了想看的,听到了想听的,兴许比那些还要多呢。”思霄的回答,还是他一贯霁月光风的老调子,看不出丝毫的落寞失望,又道,“他性好服食,常采御上药,游于山泽之间,兴浓时总忘归家。遇见孙登后,对其学识及处世之法心生羡慕,从其游历前后约三年之久,二人从起初相对的片言只语,到后来竟无话不谈,嵇康待孙登谦恭执师礼,尊称之为隐者。”
(嵇康从孙登游历的故事:出自《世说新语·栖逸》注引《文士传》。)
少姝笑了:“叔夜先生师黄老、尚玄学,善音律,精于笛、妙于琴,苏门先生有这样的弟子,也是足够引以为傲的了。”
“的确可引以为傲,不过,也深以为忧啊。”思霄看她一眼,欲言而止者再。
“这话怎么讲?”少姝隐隐有些不安。
思霄与佛图澄相视一眼,倒是佛图澄先答道:“少姝姑娘,事情是这样的,孙登曾当面对嵇康有一番告诫,煞费苦心,推诚置腹,为的是提醒弟子行事,日后避免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