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1 / 2)
宣德八年。
冬。
昨夜下了很大的雪,今早天地一派银装素裹,村头茅草屋薄薄的顶上积着厚雪。
“咚!咚!咚!”
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姐站在草屋门口,把可怜的老门踹的哐哐作响,老门本就是风烛残年,怕大姐再用一下力,那老门就可以咽气儿了。
踹门大姐脖子缩的像鹌鹑,手插进袖管里,一张老脸冻得通红,扯着嗓子喊道:
“李县令,交税了!”
这寒冬腊月的,上面偏令人来催税,催税也便罢了,赶巧又碰上收清河县的税,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清河县穷的叮当响,此行能捞点油沫子就算不错。
吱呀一声,可怜的老门被救于水火。
一位天仙儿似的公子立在屋内,似雪似月,眼底有一抹薄霜,冷言:“她死了——”
站在门口的王二姐愣了愣,她昨日还见着李清琼在醉月楼喝花酒,整个人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今日就没了,随即扯着嗓子大骂:
“李清琼就算今日出殡也得把粮税交出来。”
说罢,王二姐脚下生风直往屋里闯,胳膊肘粗鲁的撞了把门口的公子。
“呵,见到你这个扫把星就觉得晦气。”
王二姐冷哼一声,好不神气。
那天仙儿公子冷不防的被王二姐撞了一把,后腰撞上椅子角,半天直不起来。
李清琼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的叫嚷声。
她不是死了吗?阴曹地府也有人骂街?
眼皮子重的睁不开,朦朦胧胧有个老者在她耳边低吟:后院里有好物拾,今夜子时去看看。给你的能力好好用……莫要再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
前世回忆如同洪水涌入李清琼脑海中。
宣德六年,她得罪丞相顾照,被贬到鸟不拉屎的清河。从京城贵女到落魄县令,她无法接受如此大的落差,整日昏昏沉沉,怨天尤人。
后来小冰河期来临,全国饥荒,顾照造反,国家局势动荡,没人管她这个被贬一方的小官。
她自主起兵反抗,保家卫国,不成想最后因为粮草短缺,兵败被俘,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在她悲剧的人生中唯有夫郎裴言川默默陪伴。
可后来裴言川重疾加身先她而去,此后无数夜晚空留李清琼一人难眠。
动乱里,母亲,爹爹全被顾照杀害,他们的尸体被挂在高高的城楼上,给其他不服丞相的老臣立威。
想到这里李清琼头痛欲裂,感觉灵魂快被撕碎。
王二姐一路闯进内室,还真瞧见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子半死不活的躺在榻上,吊梢眼一挑,寻思:“这不还没咽气吗?果然最毒夫郎心,这样咒自己的妻主。”
清河县连县令住的都是破草屋,更别说寻常百姓,在这等到死也要不到一个铜板。王二姐环顾四周,坑坑洼洼的墙面,修补再三的屋顶,苟延残喘的房梁,这县令府说好听点叫简约朴素,说难听点叫家徒四壁,破败不堪。
饶是京城里最下层乞丐住的桥洞子都比这敞亮。
王二姐眼睛落到李清琼盖的被褥上。
——瞧了半天也就这床被子值点钱。
于是王二姐起了歹念,不料手刚伸过去躺在床上的白脸娘们儿突然睁开眼睛,吓的王二姐哆嗦一下。
“王二姐想做什么?”李清琼刚醒来嗓子有些哑,眼神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