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前夕(1 / 1)
山海关下,如潮一般的大军不断汇聚而来,连绵的营帐和交错的战壕铺满了山海关东西两个方向的每一层空间,双方数十万大军挤压在这般狭小的空间里,只见得旌旗如海、人喊马嘶之声震天动地,大熙军和清军都没有什么机动的空间,只能硬碰硬对抗着。
代善登上钟鼓楼的顶楼,扫视着远处从山林一直铺到海边的密密麻麻的营帐,就连大海之上也飘荡着的一艘艘高大的战船,黑洞洞的炮口直指靠海的宁海城和南水关。
山海关下,大熙军炮击的痕迹还没有散去,硝烟依旧在清军的营帐和阵地之中弥漫着,大熙军依靠着优势的火力,持续不停的对清军阵地进行炮击、释放火箭弹,偶尔还派出精锐突击队进行冲击,逼迫着清军向着山海关方向步步收缩。
山海关两面统共不过那么点空间,十几万清军和满人塞在这里头,本就显得无比逼狭,清军能够后退的空间不多,挤在一团反倒容易被大熙军的火炮杀伤,迟早是要进行反扑的。
大熙军的炮队渐渐停下了炮轰,一个巨大的铁皮喇叭架在大熙军的阵地上,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伪清的百姓们!满人父老乡亲们!我乃是伪清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有些话想和你们说说!伪清已经注定灭亡了!代善和多铎要拉着你们去陪葬,你们难道愿意就这么将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丢了吗?大熙优待俘虏,只要你们投降,就还有生路!”
声音传到钟鼓楼上,已是模糊不清,但代善身旁的多铎一下子就认出了阿济格的声音,低吼一声迈步上前,一拳砸在一根柱子上,拳头砸得通红,多铎却全然不顾,咬牙切齿的说道:“阿济格!无耻鼠辈,若落在我手里,非将其碎尸万段不可!”
代善轻笑一声,却没有接话,阿济格喊了一阵,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随即又响起一阵新的呼喊声:“伪清的百姓们!满人父老乡亲们!我是伪清吏部启心郎、三等甲喇章京、内大臣赫舍里索尼!我也有些话要和你们说说!”
“先礼而后兵,武乡贼的总攻要开始了!”代善眯了眯眼,抚摸着身上的盔甲,眺望着远方,大地微微颤动着,引得钟鼓楼也在微微抖着,远处的地平线上,涌出一片赤色的旗海,阳光泼洒而下,无数盔甲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那支军队仿佛笼罩在一片光幕之中。
严整、肃穆、坚定不移,那股赤潮向着山海关方向翻涌而来,裹挟着浓烈的煞气,让代善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一旁的多铎倒是呼吸顺畅、只是喘气声越来越粗。
一面招展的红旗来到阵前,四个金色的大字清晰无比,旗下数百名金甲铁骑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恍若天神降临一般,随即大熙军的阵地上爆发出一阵“万岁”的欢呼声,那支军队之中也随之响起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声浪之大如同海啸一般,几乎要压垮整个山海关城。
“去做准备吧!”代善转身离去:“把该做的事都做了,该道别的都道别了,日后……再没有机会了!”
吴成策马在阵前奔驰了两个来回,大熙军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清军的阵地上却静悄悄的,仿佛没人了一般,俗话说先声夺人,大熙军在气势上就压倒了对面的清军,这场仗根本毫无悬念。
吴成停在一座小山坡上,眺望着远处的山海关城,心潮愈发的澎湃了起来,另一个时空里,清军和李自成的大顺军也是在此展开了一场战略决战,李自成兵败,一路向西溃退,而满清没有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日行数百里紧紧跟在李自成屁股后面追杀,让李自成没有整合兵力和基层力量的时间,李自成的大顺,几个月的时间便分崩离析。
而如今形势逆转,吴成同样不准备给满清留下什么喘息的机会,他苦心布局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毕其功于一役,消灭满清最后的组织力量,男丁旗兵边疆艰险之地、海外遥远之土,有的是地方让他们去修桥铺路、建城造房、造福百姓,女子通婚相融、幼童习汉语用汉礼,一两代之后,满族便会彻底融为汉人的一部分。
吴成对此很有信心,满族和蒙古族不一样,是个生造出来的民族,建州女真以农耕为主、海西女真以游牧为主、野人女真以渔猎为主,三大部文化习俗各不相同,自然就不会形成统一的文化基础。
缺乏统一的文化基础,便很容易被先进文明同化,历史上满清入关之后在各地大建满城、人为造成民族隔离,即便如此,到了康熙年间不少满人便连满语都不会说了,到后世更是几乎成了一个身份证少数民族,满语满文只存在于少数学者之中,大多数满人和东北汉人已经别无二致。
如今的满人三大部统一也才几十年而已,他们的文化基础比历史上更为脆弱,消灭融合他们,并没有什么难度,前提是,先要彻底打垮他们!
吴成深吸口气,轻轻点了点头,绵长鹤摇动起那面“倡义救民”的大旗,数百张牛皮大鼓一齐敲响,随即连绵的号角声响彻了整片山海。
炮队和水师的火炮轰隆炸响,成千上万的炮弹扑向山海关的各处关城和清军的阵地,炮火将天空映照成一片橘色,弥漫的硝烟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如同一张巨网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飘荡而去。
大熙军的军阵也行动了起来,左路武绍领军攻打北翼城和威远城,右路黄锦领军攻打宁海城、威海城,中路则由汤志领军攻击山海关主城和南翼城,三部协同而动,浩浩荡荡向着山海关防线压了过去。
就在此时,却听得清军阵地上一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号角声响起,无数满人和清军余丁蜂拥而出,如潮汐一般扑向逼近的大熙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