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河蟆(1 / 2)
铃!
草沟村小学放学铃声响起。
娃子们背着书包一窝蜂的冲出教室,崔姐站在教室门口提醒放学早点回家写作业,不准在外面逗留。
这种警告在城里都不管用,更别提是农村娃,一个个就像野鸟被关在笼子里,一打开笼门,疯了一样寻找自由。
安娜回村,自然成为孩子们的焦点。
尤其看到她从书包里拿出从未见过的零食,玩具,那一双双小眼睛就跟手电筒一样光亮。
“铁蛋,这是德芙巧克力,给你。”
“癞头,这是给你的牛肉干。”
“小不点,这是奶酪棒。”
“二丫,这是芭比娃娃。”
……
拿到零食,玩具的娃子们,乐的跟花一样,在他们眼里,安娜就是孩子王,听她的话就有好吃好玩的。
簇拥着安娜走出校门。
嗷呜呜!
趴在路边的大花,见到安娜出现,起身走上前。
“大花,你来接我放学。”安娜嗲嗲问道。
呜呜!
大花点点头,从安娜手里咬住书包,就要往老宅走。
“小姑姑,玩一会再回去啊!”铁蛋笑嘻嘻说道。
“是啊,我们扔沙包。”小不点吸着鼻涕,掏出一个用碎布缝的沙包。
“打宝也行,我做了好多。”
癞头从兜里掏出一叠纸宝,纸宝就是用纸叠成正方形的纸片,分正反面,用一个纸宝砸另外一个纸宝,只要被砸的纸宝翻个,就算赢了。
做纸宝最好的材料是挂历纸,叠出来的纸宝又硬又韧,可挂历在农村可是好东西,可以窗户补洞,贴墙贴屋顶,要是那个农村娃有套挂历做的纸宝,那贼牛气了。
癞头手里纸宝,带着田字格,分明是作业本撕下来做的。
娃子们齐齐发出一声长叹,“欧用作业本叠纸宝,你玩蛋了,崔老师说不准撕作业本。”
癞头脸色涨红的辩解,“我没有,这是这是我爹托人送回来的本子,不是学校发的。”
“行了,快说玩啥。”铁蛋不耐烦的催促,转头说道,“要不去钓河蟆?昨儿去堰塘看到河蟆都钻出来了。”
“好,去钓河蟆。”
“钓完河蟆,烤河蟆吃。”
“我家里有棉花。”
“我回家拿线。”
……
小伙伴们七嘴八舌应和,倒是把安娜听的一脸懵,河蟆是是什么动物,还要用棉花,线。
跟着铁蛋来到堰塘,前些天下大雨,从元宝山流下来的雨水把堰塘填满,就连村民平时洗衣服石台也一并淹没。
堰塘水面上漂浮着一片片荷叶上,爬满了青蛙,卖力的呱呱叫。
柿子树下闲扯澹的李红旗,看到一群娃子在堰塘边玩,连忙骂道,“小兔崽子们干啥呢,敢下塘,腿给你们打折。”
铁蛋嘿嘿一笑,指着身旁发懵的安娜,“小姑姑想吃烤河蟆。”
是安娜啊!
李红旗马上变脸,笑嘻嘻从堤坎上一跃而下,拍拍屁故上的土灰,“你们会钓个球,我给你们钓,棉花呢?”
“这呢!”
小不点从兜里掏出一大团棉花,还有娃子掏出棉线。
“癞头,去找根竹竿。”
李红旗接过棉花,揪出一小团,在手指尖搓了搓,然后用棉线绑住棉花,棉线拴在细竹竿顶头。
工具做好,李红旗看向娃子们,“你们谁来?”
“我来。”铁蛋自告奋勇站出来,接过竹竿跑到不远处一片芦苇丛,只听一阵哗哗水声,等出来时棉花已经成湿哒哒黄色。
接过竹竿,看着发黄的棉球,李红旗笑道,“铁蛋,你上火了,回去让老亮爷给你煮碗车轮草下下火。”
说话间,李红旗把竹竿向水里一甩,抖了两下,快速提起。
安娜看到一只绿皮黄纹的青蛙咬住棉球,四脚乱蹬,顿时高兴的只拍手。
“青蛙,大青蛙。”
竹竿挑着青蛙拉回塘边,嘴把棉花团咬得很紧,两条腿一挣一挣,铁蛋上手捏住蛙嘴两边,稍微用点力,把就青蛙摘下来。
“给,小姑姑。”捏着河蟆,铁蛋很是大气的递给安娜。
现在城里娃那见过活青蛙,就是见也是在书本上,电视里看到过,看着青蛙在铁蛋手里挣扎、蹦跳,安娜表情既害怕又激动,小手想伸又不敢伸出。
“小姑姑,别怕,捏住两条腿就行。”癞头在一旁演示。
嗯!
安娜点点头,鼓起勇气抓住青蛙两条大长腿,湿腻腻感觉好害怕,等到铁蛋松开手一瞬间,青蛙勐一挣,吓的安娜赶忙松开手。
噗通!
青蛙跳进水里,潜入水中游了好远才浮出水面,大嘴朝着岸边骂骂咧咧的呱呱呱叫。
安娜撇着嘴,眼眶唰一下红了。
“别哭,别哭,我再给你钓。”李红旗赶忙抛出竹竿,又钓起一只青蛙。
这次铁蛋有经验了,从地上把起一根狗尾巴草,把青蛙五花大绑,交到安娜手里。
青蛙双爪双腿被狗尾巴草死死绑住,喉咙里发出咕咕咕骂声。
玛的,你们下手这么狠,还要不要点脸!
拿到青蛙的安娜破涕为笑,指着荷叶上一只只咕呱乱叫的青蛙,“那只,那只,我还要。”
随着一竿竿抛出去,必有一只青蛙中招。
安娜学习很快,从看人抓青蛙,到后来自己主动上手。
眼瞅太阳落山。
天空飘起毛毛细雨。
老爹站在屋檐下,时不时的看着时间,嘴里念念叨叨。
“这都几点了,咋还不回来。”
“是不是放学又跟铁蛋他们玩去了。”
“这大雨天,要是感冒咋搞。”
李红兵坐在轮椅山,无语望着天空,稀拉拉的毛毛雨跟没下一样,到老爹嘴里就变成大雨,当年我上学都没见这么上心,跟没生过儿子一样。
“放心吧!大花跟着呢,兴许这会已经在回来路上。”
听到儿子的话,老爹马上掉转枪口。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当爹都不关心女儿,放学也不知道去接一下,让狗去接,有你这样当爹的。”
顶着疾风骤雨,李红兵弱弱抬起头,“当年你不也没接过我放学。”
“我”老爹一下卡壳了,转脸恼羞成怒道,“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不是一回事知不知道。”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
双标成这样。
李红兵无言以对。
八几年的时候自己被丢在山里面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草沟村没有学校,只能去三十里外的十里铺上学。
那会还没有住宿这个说法,每天天不亮出发,从灶膛草木灰里掏出昨晚埋进去的红薯,跟村里大孩们一起出发披星赶月去学校,等走到学校都到九点,中午继续吃红薯,下午三点放学再走三十里山路回村。
尤其到了冰冷刺骨的冬天,朝天岩十九拐能吓死人,孩子们手拉手,在齐膝深的积雪里用脚一点点趟着走,每一步都胆战心惊,后来十里铺学校不准草沟村学生下雪天上课,才算结束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现在想想,日子真他么的惨。
老爹见李红兵不吭声,知道自己说错话,儿子小时候受了大罪,可作为父亲的尊严又不能放低身段去道歉,父子俩就这样闷不吭声的坐在屋檐下。
过了一会。